“易辞,你在吗?”
她喊了几遍,没有人回应,除了她的回音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石壁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泛着幽幽绿光将洞内照亮,里面不算黑暗,视线清晰,一目了然,但她仍是看不见易辞的身影。
这山洞真真儿邪门的很,她明明和易辞是前后脚进的,两人居然还能走散。
早知道她就拉着他的袖子了。
她沿着洞内的绿光走了一阵,进入一个甬道,穿过甬道又进入到一个洞穴。
这个洞穴种满了牡丹花,几乎集齐了“姚黄”、“魏紫”、“胡粉”等等各种种类的牡丹花。在这不见天日,没有阳光和雨露的地方居然生长着如此之多的牡丹。
那种一枝上紫红和粉白同在的牡丹花数量尤其之多,集中在洞穴中间那一块儿,卿言拿着“昭明”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重重牡丹花卉之下居然掩了一座墓碑,卿言的心跳骤然加快,心情急切而复杂,步伐却极轻极慢,“昭明”的光亮照清了墓碑上所刻之字——
先室慕桑夫人之灵。
这是、这是卿兮为她母亲所立之墓!
卿言愣在原地,良久,走上前拿出手帕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奇怪......”
她的手帕失了用武之地。
墓穴的位置甚是隐蔽,应是鲜有人来,按她的认知这里本应蜘蛛丝遍地,满是灰尘,但这里却出奇的干净,像是有人定期打扫或者经常来的样子。
难不成是卿兮?
可他对雪夫人宠爱有加,情深似海,当年与她母亲又是那般不睦,卿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为母亲打造这样一个......温馨的墓室,而且还有经常来看母亲的可能,这让她很诧异。
“对不起,是我不孝,现在才来看您。”卿言将“昭明”放在地上,蹲下身摸了摸墓碑。
她正沉浸在不可思议、欢喜、悲伤等各种情绪纠缠之中时,忽然间绿光大作,壁上绿色的光影凝聚在一起幻化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卿言怔在原地,那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发髻挽起露出倾城的面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绛唇素齿,像是一株“豆绿”牡丹,清爽雅致,风韵独特。
“小言,是你吗?”声音温和,带着浓浓的关切和思念。
“......娘?”卿言愣在原地,眼睛有些湿润,声音哽咽,半天喊出一字。
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连画像都未曾有一张。她幻想过的母亲和面前的女子重合,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爱与包容。
慕桑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歉意:“是娘对不住你,娘没有保护好你......你过的好吗?”
“我过得很好,姑姑对我很好,我现在也回来了,娘,我很想您,我不曾奢望过真的可以见到您,我......”卿言有些激动,有些不知所措,说话也没有条理,只想把脑中的想法一股脑都倾诉出来。
她们之间没有见过,真的见到了也没有想象中的生疏和尴尬,只有多年的遗憾与思念。
慕桑与卿兮不同。
姑姑对她说过,卿兮当年是真的要杀了她以绝后患,也是卿兮逼着慕桑将卿言送往北冥境,从她生下来卿兮就没有抱过她,亦未曾有过当父亲的欣喜,只有不安与厌恶。
她不怪卿兮,也不恨他,他是一族之主,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成为威胁天下苍生的隐患,可心里多少会有一些……
听说当年有了她之后,卿兮和慕桑的关系缓和许多,那十个月里两人像一般的夫妻一样恩爱和睦,举案齐眉。
卿兮会为了博慕桑一笑种满园慕桑最爱的牡丹花,会在苍峄山种上各色药草,还会在世间寻找各种神奇灵妙的药方献宝一样送给慕桑。
可一切在她出生之时终止。
天降异象,奇异命格,莫名的灵器“烛风”,都让卿兮厌恶极了这个女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她也很诧异十六年后卿兮态度转变的原因,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可以让厌恶她的父亲对她和颜悦色。
厌恶与丧妻的痛苦在时间的风沙里被碾成无尽的悔意与亲情,也许是卿兮想要补偿她,或是将对母亲的思念寄托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