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辞轻描淡写道:“因为要运镖啊。”
运镖?他居然拿她当镖?
算了,他刚救了她,嗯,对恩人要宽容。
说起来,姑姑只说过想让她回清羽,却没告诉她为何要现在回去,而且姑姑不和她同行,反倒让易辞送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隐情。
可惜面前这人段位太高,她问不出来什么。
见他着实不想说,卿言也不问了,想起他方才的问题老实答道:“没事了。”顿了顿,又道,“我想去看月神,你要去吗?”
易辞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在外面等你。”
街道灯影婆娑,人声鼎沸,见街道的人多往城东的相思河走,两人也好奇的跟过去,想必月神就在相思河。
听镇里百姓说,中秋佳节月神下凡广施恩德,是为“下神”。而百姓口中的“月神”则是在镇子里挑选出的少女,每逢佳节在相思河边跳舞祭拜,来迎传说中的神仙月神。
“月神”需得拥有倾城的容貌,还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人惋惜的是被选为“月神”的女子不得婚嫁,终身居住在月神庙,若是发现“月神”与男子交好,会断其双腿,沉入相思河中祭月神。
卿言对这个嗤之以鼻,这分明是对少女的迫害,她很想看看这位“月神”是何模样,也好奇世间是否真的有神明,若真的有,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迎?
只见相思河边熙熙攘攘围了一圈人,有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卖些瓜果点心,莲灯之类的物件,比卿言和易辞昨天来放河灯的时候热闹的多。
河面上还停靠了几只漂亮的船,彩带繁花装饰,艳丽非常,由官兵护着。
里面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桃花镇府衙的大人,家财万贯的李员外,月神庙的“月神”……
易辞身手灵活拉着卿言三两下就挤到了岸边。
河上莲灯千盏,灯火明灭,画船相映,河边搭起了平台,一部分架在河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平台上摆放了鲜艳的花卉,系了黄色的丝带,伴随着灯笼,在风中摇曳。
平台后停的那只船最为艳丽,船上站了两位围着面纱的衣着华贵的女子,身材婀娜,怀中各拿了一枝桂花枝。
许是为了应景,船舱帐幔也是和桂花一样的淡黄色,清风拂过,撩起帐幔,能看见一位身着明黄衣衫带着黄色面纱,头戴桂花的女子静静的坐着。
桂花,花妖,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中秋本就是桂花飘香的日子,说不定人家桃花镇就是这样的风俗。卿言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易辞低头问她。
“啊,我在想怎么没看到卿胥他俩。”卿言回道。
“你想见他们吗?”易辞又问。
想见吗?卿言也不知道,他们是她的家人,也是陌生人。
卿言思衬间,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定眼看去,竟是那柳少爷一身红衣,牵着身旁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子携手而来,而后跪立在台中。
那女子看上去知书识礼,落落大方,却是眼睛红肿,满脸悲色,想必是柳家娘子。
卿言疑惑:“柳府刚发生血案,柳少爷为何……”
“姑娘不知道啊,月神昨夜托梦'月神'说柳府少爷心怀天下,甚有仙缘,今日想见上一面,衙门得知后专门请了柳少爷来。”旁边的百姓好心解答。
“可孝期未过,便着红衣是否不妥?”柳府刚被灭门就让人家穿着一身红衣来迎月神,不免有些残忍,这可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对已逝爹娘的大不孝。
“姑娘有所不知,月神不仅中秋下凡广施恩德,成人心愿,也保佑着镇子里的婚嫁良缘,柳少爷是位心怀大义的人,在这种时候,是不会推脱的。”
“这柳少爷还真是位志士仁人。”
嗯?易辞居然开口赞扬柳少爷了,不过语气中那抹似有若无的嘲讽是怎么回事,卿言偏头看了他一眼,那张脸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
随着一声锣响,船帘被掀起,在漫天飞花中黄衣女子自船舱中款款而来,步步生花。
众人俯首叩拜,易辞拉了卿言隐在阴影里,静静观看。
黄衣女子走到台中,黄衣女子接过身材丰腴女人的花枝后翩翩起舞,舞姿曼妙,花香四溢。
众人抬眼痴痴看着,双眼迷醉。不愧是千里挑一的“月神”,果然名不虚传,那姿色让明月都黯然失色呢。
“幻术。”易辞突然开口道。
“什么?”卿言看的正香,被易辞的话拉回神。
“你看那些人。”易辞用下巴示意她看向河岸上的众人。
卿言看过去,大家都在静静观看“月娘”的舞蹈,眼神专注,没什么异样,正想再问,陡然间发现不对劲,大人看的认真便罢,所有的孩童竟也看的如痴如醉,不闹不哭,不吵不动,眼睛不移,连迫切趁此机会售卖物件的小贩也放弃了生意,一动不动的看着黄衣女子的舞姿。
卿言试着和旁边的人说话,那人像失了听觉般不闻不问。
“这是怎么回事?”卿言道。
“'月神'有问题。”易辞道。
“花妖?”
易辞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卿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