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一轮寒暄后,萧赜对李彪道:“道固,听我的尚书说,这次魏帝遣使来我大齐,是有带弈手一起?”
李彪出列道:“回官家,正是如此,我大魏弈手在棋艺上不甚精湛,此次随我等出使前来,就是想与贵国棋手切磋一二。”
“哦?那请魏国棋手是哪位呀?”萧赜道。
一个看着只有约摸十一二岁的小郎站了出来,对萧赜拱手施礼道:“见过官家,我叫范宁儿。”
高高在上的萧赜看不清这范宁儿的样貌,对他招手道:“范宁儿是吗?来,站前来。”
众齐臣看着这范宁儿,竟然毫无畏惧之色,颇具风度地向前几步,再次施礼道:“官家,我叫范宁儿。”
“好,年岁如何?学艺几年了……”萧赜握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探着范宁儿的底。
苏西不时地望着蒋少游,桌上的御食一点都没动,临翊趁着众人在看着萧赜和范宁儿在谈话的间隙,静悄悄地走近了她,道:“殿下,你怎么了?”
她揩了眼角,道:“怕是昨晚没睡好,今日有些累。”
“那不如我和你回去吧,可好?”临翊道。
苏西摇摇头,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想往杯里倒。
蒋少游看了她的这一举动,着急地站了起来,然而又被崔宣伯拉着坐了下去。
崔宣伯道:“建言兄,这是在齐宫,您不要失了礼数!”
临翊也瞅见了蒋少游那干着急地样子,按住了苏西想端起酒杯的手,轻道:“殿下,你是因为他吗?”
说罢,眼神朝魏臣坐的那边飘去,刚好与崔宣伯望过来的眼神碰撞,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示意。
“临翊,你快回去你阿耶那里去,我没事。”苏西推开了她的手。
临翊哪里放心她自己一人坐在这殿上,仿佛整个人灵魂出窍般:“我还是在这里吧,阿耶哪里用得着我陪呢。”
萧赜对内侍道:“把棋盘摆到殿中去,王尚书,我大齐的弈手何在?”
王俭道:“回官家,他正在殿外候召呢。”
“快,让他进来,也让我开开眼!”萧赜道。
殿上来自魏国的范宁儿,与齐国的一品弈手王抗,在殿中摆放的棋盘上,斗了个你死我活,明朝的王世贞道“宁微而抗重,宁儿以有心待王抗,而抗以无心待宁儿”,而范宁儿仅用了一局就将王抗打得落花流水。
齐臣哗然,而魏使团碍于是在齐宫,不能太过表现得兴奋,李彪道:“官家,王抗在我朝棋届享誉盛名,今日一战,宁儿也只是侥幸得胜,还望大家能在以后多多交流。”
王俭何尝不知这李彪是在造着台阶给萧赜下,便顺着道:“是啊是啊,这小郎的棋艺日后会无可限量,但可不能自满。”
范宁儿道:“小辈自当记在心上。”
苏西不懂棋艺,越看越觉得殿中局促,起了身,朝殿外走去。
蒋少游的眼始终离不开她,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看她如此出了殿,也走了出去。
他跟着她走到了阴暗之处,上前几步搂住了她的腰肢,捂紧了嘴,将她拖近自己身边,紧紧地抱在怀中。
奇怪的是,怀中的她丝毫不挣扎,反而哭了起来。
蒋少游松开了手,心疼地托起了她的脸,道:“我来了。”
“不要再一声不响地走了,好吗?”苏西道。
“可我与你,已不同了身份和地位,我此次能再见你,还是拜主上所赐……”蒋少游还未说完,就被苏西严严实实地吻紧了嘴。
交缠之刻,诉说着的,是止不住的豆蔻相思,还有那以后只能相忘于江湖的无奈。
回过神来的临翊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苏西,朝魏使团的席位那边望去,看见崔宣伯似乎也在找着蒋少游,瞬间明白。
她急匆匆地出了殿,找了个宫女进殿去把崔宣伯也带了出来。
遣走了宫女,她焦急地对崔宣伯道:“崔郎,快,他们应该走不远,可不能让伯父知道,张夫人已经没了一个儿子,哪里受得不再没有一个女儿!”
两人只得分头去找,心里不停地怪罪着这两个恋人,竟然如此不管不顾。
“建言哥哥,你回了大魏,可有曾想起我?”
“如何不想,但为何我如此牵挂于你,你却不到我梦里来?真狠心。”
“建言哥哥,也许是因为你到我梦里了,所以我无须再去寻你,上天真不公平。”
“你梦里都有些什么?”
“建言哥哥,你可知道我不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