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能进来吗?”邝露在门外略微提高了声音
“进来。”龙君宠同意。
邝露入内,端来了羹汤。
龙君宠令道“搁他跟前。”
邝露搁下。
龙君宠单手一展,自己装酒的鹿皮囊就出现,走过去放到汤羹边“要么喝汤,要么喝酒。”你自己选。
润玉哪会不知她这是让自己进食。
邝露是想留下,但她自知不能,退了出去。
润玉放下灵位,向皮囊伸手,指尖都触及了,还是没有拿起,而去拿起装有汤羹的玉碗,端起,眼泪落入碗里,喝了一大口后放下:他不能因为伤痛而醉生梦死,不能把一切都给让她处理“给我几天时间,好吗?就几天。”
龙君宠伸手一摊,将鹿皮囊收回,拇指剔开酒塞,灌了自己一大口,打了个响指。
润玉抬头。
龙君宠对准他的唇,吻住,然后将嘴里的酒全数灌入了他的嘴喉。
润玉睁开眼看着她。
“让你选,你可以都选,或者都不选!”龙君宠退开一步,重新伫立“润玉,你的天命应该自己把握,如何不再品尝这种无能为力的苦果,得看你自己的本事,这个,姑姑没法教你好,你说几天,我就给你几天,痛痛快快的伤痛、难过,别压在心底,因为那个更痛,洞庭君定然不愿见你留着那份好不了的伤千年万载。”说吧便走出他的寝殿。
邝露还在外面。
龙君宠走出“小露儿,陪老身走走。”她自己也是心烦意乱:见他如此难受是抑制不住对太微夫妇的愤怒,可又知道应该以柔克刚,此刻和太微闹翻对大局毫无益处。
邝露跟上了她。
龙君宠走到秋千架边,没有坐上去,而是握住了秋千的绳索,不由握紧些,抬头看向天际。
邝露看到了她这个动作,突然跪在了她的身后“姑姑,邝露求您,您与大殿明明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为何您不能答应他?如今大殿身边只有您了。”
“邝露啊,我玩心眼的时候估计你父亲还没出生呢,这招以退为进,我都用烂了。”龙君宠拍打了一下秋千“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生死关头,弄不好洞庭湖就会血流成河,哪有空想儿女情长。
邝露后背挺直“邝露知道,如今这局面不该被小情小意所困,但是现在大殿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您,只有您在他身边他才能挨过这丧母之痛是,我喜欢他,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想见他落泪,可我知道能在他落泪时紧紧抱住他的只有姑姑您,您总是说自己心黑人狠,不是好人,可您就是他心里的光,唯一的那点光我曾经看到过他的真身,就在星潭边,那时您没有入关,我看见您和他在星潭边品茶笑谈,他那般安心欢悦,还在星潭露出了白尾,朝您击水,您躲开了,然后扑向他,两人就在星潭里没大没小的嬉闹,就如同您说的,大殿的龙身美的无与伦比,他脸上的笑容更是美的惑了我的心神,后来您闭关,依然在星潭边,他完全变了,那般孤寒清寂,虽与玉树而立,脸上却滑落着泪,嘴里念叨着姑姑……姑姑,大殿已经失去了生母,现在只有您了,请您应了大殿吧。”肯定的跪拜叩首。
“小露儿啊,你怎么就学不乖呢,有一点鱼儿没有说错。”龙君宠仰着头“他没有落魄到要你来怜悯和同情的地步,我也一样,感情是我们俩事,更何况你真以为鱼儿这么脆弱?”
“当然没有,邝露知道大殿是天之骄子,自然心性坚定,邝露只是不忍大殿与姑姑都这般折磨。”邝露依然叩首着。
龙君宠沉声“你去吧,老身乏了。”
“邝露告退。”邝露起身,后退。
龙君宠表情不显,坐在了秋千上,然后轻轻晃动起秋千,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他的寝殿: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有吗?
自己就是不忍心见他难过,愿意见他笑着,不愿他孤单影只,不愿……
自己当时阿靳是什么样的心情?陪着他,伴着他,看他笑,与有荣焉他登高一呼,一呼百应的威严,崇拜、敬重、更是疼惜他的辛苦,想替他分忧,不让他被琐事所扰,他是要做大事的人,她愿意成为解语花,在最近的地方看着他陪着他,为他生儿育女,与他携手同看江山更迭,共度岁月流逝。
她对润玉的疼惜是爱吗?
不知道。
姬少卿说的没错,他的龙身太像阿靳的龙身了,所以她那么偏爱他,可那是爱吗?
她真的不知道。
要她应自然容易,哪怕润玉向自己求欢也无所谓,他幼时与她一起显露真身,一起沐浴太多次了,可这能代表什么?
爱应该是完整的,而不像自己这般,心底还有他人,这样如何是一双人。
她不愿,这是对两个人都不公。
对润玉不公平。
对阿靳也是一种亵渎。
锦觅已经归来,若润玉不愿,就赶快解除婚约,让鱼儿再觅良人,这件事,过两天就去和洛霖聊聊,也该让岑葳准备一些仙家名门之女的画像。
自己荡起秋千,仰望黯淡的天际:等润玉成亲,自己就该搬回九洲华宫了
心头似乎有什么被刀割了一下。
龙君宠反而笑起:没关系,等新人入门,温香软玉,他就会明白没有我也没有关系,鱼儿,你要幸福啊
你娘肯定也如我这般期望着吧。
簌离,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让他无忧,让他自由,长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