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好长时间,才从“李自成”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的欧阳南关,感觉自己已经四肢无力,吐无可吐了。看来在这个时空,避雷针是一件居家旅行、探亲访友的必备物品呀。
按照李家诚的安排,欧阳南关休息了两天,恢复了元气后,就一起朝琼州府城前进了。看着穿着草鞋却健步如飞的李家诚,穿着一双专门给他找来的布鞋,却仍觉得硌脚又打脚的欧阳南关,跟得相当痛苦。
“公子是否觉得鞋不合脚?”李家诚很快发现了问题,他稍作沉吟,便给欧阳南关现编了一双草鞋。他那熟练精巧的编织动作,让欧阳南关看得相当的汗颜,果然是苦修的公仆呀。
花了近一个多小时才编好鞋,李家诚便让欧阳南关穿上一试。果然手艺不错,比那双打脚的布鞋强多了。磨刀不误砍柴功,两人的行进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
欧阳南关这两天已经搞清楚,他们是在澄迈与琼山县交界的一个小村庄里。现在走的这条路,按《临高启明》的记载,就是第二次反围剿战役中明军的进攻路线,只不过他们是反向而行。欧阳南关注意到脚下的这条大道是一条夯土碎石路,算是比较平整,道路两边修有排水沟,种植有护路树,已经有了一点后世公路的影子。
大道上来往行人和车辆不少,骡车和牛车数量很多,四轮马车也看到数辆。当发现四轮马车上有临高侯府的启明星标志时,李家诚就把欧阳南关拉到了一边,建议他低下头,以避免被人认出后惹来麻烦。
话虽如此,可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李家诚一袭白衣,又背着一口秤剑,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向他打招呼行礼,相当地惹人注目。走在他身边的欧阳南关,不想被人注意都不可能。俩人走了一上午,欧阳南关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脚也被草鞋磨起了泡。俩人只好在路边的一家车马栈里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李家诚就紧紧抓住了欧阳南关的手臂,他警惕的目光直射向对面坐着的几条大汉。欧阳南关还没开口,对方先找了上来。
“是公法堂的李兄?”一个晒得黑黝黝的汉子,搬来一条长凳,直接坐到了李家诚面前。另外三个汉子,也各搬一条长凳,四面合围地把两人围在了中间。
“敢问来者何人?”李家诚的脸沉了下来,轻轻摘下了背上的剑,拄剑于地,声如沉钟。
“不敢,不敢,在下江湖中人。一向仰慕公门六堂,特别是秉公执法的公法堂。”黑汉子伸手要过一壶茶,两个杯子玩在手上,“可否敬李兄一杯茶?”
“我公门中人,不会江湖切口,还望见谅。”李家诚拦住了要给他倒茶摆阵的黑汉子,“阁下有话请直说,不必绕那些弯子。”
“李兄倒也爽快。”黑汉子被拦住的那一刹那,明显相当的不快,但转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客气,他手一指欧阳南关,“在下就想向李兄问一句,这位仁兄是什么来路?”
“我公法堂办案的证人。”李家诚拉下了脸,“阁下是想打探我们怎么办案?”
“不敢,不敢,谁不知道公法堂办案铁面无私,上至皇家,下至罪奴,无案不审。”黑脸汉子拱手抱拳,“在下只是想问一句,这位仁兄,看着面生,可是东洲来客?”
“啪!”李家诚一掌重重拍到了桌上,“我公法堂办案的证人,轮得到你们来问?”
“李兄,你这么说就是不给兄弟面子了。”黑大汉的同伙已经全部站了起了,目露凶光,把二人围在当中。欧阳南关紧盯着这帮家伙,心里有点打鼓。
李家诚轻轻地把剑横在手上,轻描淡写地扫了黑大汉及其同伙一眼,“你们是少林派的人?后头那三位朋友和你们什么关系?”
黑大汉被这奇峰突起的一问,弄得一惊。随后,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李兄好眼力呀,那三个兄弟确实也是在下的朋友。”说话的时候,另外三个一直呆在角落里把风的家伙,也跟着站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真是少林的人?还是苟家请的人?”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居然是个女人,惹得众人都随之侧目。
发话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一位相当地道的农家斗笠中年大婶,她和两个挑着菜担去赶集同伴正坐在边上喝茶。
七条汉子被吓了一跳,看清楚只是三位农家大婶后,一脸的惊疑。黑大汉转过身来,犹豫再三,还是抱拳问了一句:“三位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李家诚轻轻拉了一下欧阳南关的衣角,示意他做好准备。
三位把脸埋在斗笠下的大婶,慢慢站了起来。其中一位一脚踢翻了菜担,从里面掏出家伙。三位大婶,每人一把怪剑,手掌宽的黑色剑身和粗大的剑柄,让人看上去颇觉有点搞笑。
七条汉子脸色大变,纷纷亮出了各自的家伙。车马栈里其他人一看这个阵仗,吓得全都跑了,店老板和店小二也远远躲开了。
“放下手里的家伙,留你们活路!”开口的那位大婶一点不客气,把剑一横,手已经握到了剑柄上。
“笑话!三个哪里来的野娘们,敢对你爷爷发大话,你们不想活了吧!”黑大汉还没开口,他手下已经叫了起来。
“我再说一遍,放下手里的家伙,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可听清楚了?”大婶的口气已经变得有点阴沉了。
黑大汉的眼神有闪烁,但面子还是拉不下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出剑!”为首的大婶发出了一声怒喝。
三位大婶猛地发动了,她们的动作快得让人震惊,话音刚落,三个人影已经扑进了那群汉子中间。三把怪剑,挟着呼啸的剑风,以惊人的能量和速度,几乎是一个照面就把七个对手打乱了手脚。
交手不到三合,惨叫声就开始响起。三位大婶的身体柔韧性简直与后世的瑜珈高手有得一拼,她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出剑,每剑必中,不多浪费一丝一毫,甚至都不与敌人的兵器相碰。在几分钟之内,就把七个家伙全部放倒。
“丑女剑!”边上有人惊叫出声。
一头雾水的欧阳南关,感觉就是看了一场旧时空的无电脑特技老式武侠片,一场打斗毫无花巧,也没有什么招式套路,比的就是力量、速度、判断、反应和经验,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三位大婶的战斗力刚刚的,完全的实力碾压。
一直坐着没动的李家诚,见七个家伙均已中剑倒地,才慢慢站了起来:“公法堂岭南道十八府巡按,黄字二十七组李家诚,见过丑女剑各位女侠。”
“怎么,你这是要留他们的活口?”领头的大婶,剑已经回鞘,此刻转过身来面对李家诚,语气相当不屑。
“公法堂依法而行,绝不允许有人以武犯禁,以侠乱法。这七个贼子既然已经倒地,无力害人,那是罚是诛,当依法而定。”李家诚挺起胸膛,毫不退缩。
领头大婶呵呵大笑起来,用剑鞘指着李家诚:“你们公法堂就凭一张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律法?你拿出来翻给我看看?”
“若对我公法堂的按判有不服者,可递送当地刑法司,以断是非。”
“刑法司受你们公门监察,见了你们就象家鼠见了猫儿,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婶相当不服气,“刚才明明是我们救了你,结果你这会说我们以武犯禁,以侠乱法,呵呵,端的是公门弟子,铁嘴无敌。”
“刚才你们出手,是见义勇为,除暴安良。但既然他们七人已经被你们所伤,再无力伤人,就应该交给刑法来处置。”李家诚态度相当坚决,把剑横在了手上。
“别和这个呆子废话了!”另一位大婶插了进来,把领头大婶拉了回去,“这个七个人都给他,随他怎么判。我们要的,是他!”她的手指向了欧阳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