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陈记酒楼门前停下,陈二丫先一步跳下马车,随即又抢了七的活。
卫曦扶着她的手刚下马车,就看见朝这边走过来的陈久安,“陈公子,今日麻烦大家了。”
从一早接到消息,酒楼先是在门口贴了今日不迎接散客的通知,接着厨房又紧急备菜备肉,做好能供六十人吃的饭菜,力保能在客冉来之时,热腾腾的饭菜随之奉上。
这每一件事都需要快速得处理妥当,光看厨房里颠勺师傅的胳膊累得直抖,就可见一般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卫三姐请进吧。”
卫曦的马车停下,后头那一列马车也陆续停下来,孩子们跳下马车,没一会就把整个酒楼门口堵得满满当当。
好在陈久安和酒楼掌柜早有心理准备,看着这么多孩子也只在心头吃惊了下,表面上依旧是一排热情,“大家都请进,请进。”
酒楼大堂桌椅依次坐开,后厨随即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了上来。
等最后一道菜上齐,卫曦率先拿了筷子,“大家这一路上也辛苦了,都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
孩子们这才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吃起来。
酒楼二楼雅间。
大堂里这会除了上材店二没有留人,陈久安和掌柜的也不欲打扰人家这一场久别重逢的午饭,干脆挪到了二楼。
看着下方安静用饭的众人,掌柜的终究还是没憋住心头的疑惑。
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颜色不一但款式相同的衣服,现在看他们用饭,连用餐的礼仪都大同异。综上种种,便可以肯定这些孩子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关键是,这些孩子跟卫三姐有什么关系?
“公子,您知道这些孩子都是什么来头么?”
陈久安还真知道不少。
“越州恒都有一座知行学堂,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掌柜的下意识点点头,“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尚京衣阁的那位掌柜,不就是知行学堂出来的。等等,公子,”他低头呆呆看了眼楼下那一群安静用饭的孩子,“您该不会要这些孩子都是从那知行学堂出来的吧?”
陈久安朝他点点头,开口又是落下一道惊雷,“那知行学堂,便是卫三姐在四年前创建的。”
掌柜的:“”他这回是真的被惊着了。
“我记得卫三姐今年刚及笄,那四年前,她岂不是只有十一岁?十一岁就创办了知行学堂,我的老爷!”
无怪乎他会这么感叹。
知行学堂在普通百姓耳朵里或许会很陌生,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的那种。
但在行商之饶眼里,却是一尊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他背靠陈氏商行,自然也不陌生。
让尚京城世家公子姐和大家夫人趋之若鹜的衣阁,背靠知行学堂、
越来越受世人喜欢的写实绣,也是知行学堂研究出来的一种全新绣法,登峰造极的作品,一副甚至能卖上上万两银子。
而开遍全大雍的合香斋,里面出来的各类新品,也大多数是由知行学堂研究出来的。
此类种种,不一而足。
这知行学堂是学堂,但教导出来的孩子,不考科举,不做学问,却是个个都精通五花八门的精湛技艺,而且有心人想要挖都挖不到手。
这会那掌柜的再看大堂上正静静吃材卫三姐,眼神里已经是带着敬仰了。
这份敬仰不分男女,也不论年纪,只论成就。
他一贯也是认为身为女子,就应该居于后宅,打理家事,相夫教子。
但像卫三姐这样的女子,让她居于后宅相夫教子,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掌柜的这会心里多了份明悟,隐隐有又点遗憾。
知行学堂是在恒都啊,要是在尚京,他也想让家里那两个不成器的子和丫头进去,好好学上一学。
“不过,公子,这么多孩子只身来尚京,他们父母难道不担忧?”
要是让他的孩子千里迢迢去恒都,掌柜的觉得自己担心都来不及。这些孩子的父母都这么心大?
“谁跟你这些孩子有父母的,”在掌柜的错愕的目光下,陈久安看着楼下正静静听旁边姑娘话的卫曦,“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卫三姐当初建育婴堂,初衷便是为了让那些育婴堂的孩子能学会一些吃饭的本事,好歹等到离开育婴堂的时候,依靠着手里的本事,能够活得好一些体面一些。不过现在看这些孩子能千里迢迢见卫三姐,也都是知恩的。卫三姐没有白费自己那份善心。”
掌柜的张了张嘴,这下是彻底不出话来了。
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自然也是见过不少从育婴堂出来的孩子。
而且这尚京的育婴堂,比其他地方还要大。
年满十岁,便要离开自立谋生,他这酒楼里,也曾有过那些孤儿跑来问要不要店二,要不要洒扫的伙计。
出于恻隐之心,那些身材健壮些的他也留下来,但也有不少身体瘦,也看着没多少力气的孩子,他虽然觉得孩子可怜,但他这酒楼毕竟不是善堂,只能给几个馒头几个包子让人走了。
从没有想到过,有人真的可以,为那些孩子做这么多。
办一所学堂容易吗?
自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