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身体日逐衰弱,所能倚靠的只有父亲和弟弟,到头来,却偏是这些亲人最靠不住,她不仅要防着他们,还要跟在他们屁股后,收拾着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纵是这样,她却没有丝毫怨言,即便是幼年时,面对着那一群群挂着各种嘴脸的叔伯,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半分怯弱。
她的身上既有着野草般顽强的不屈,也有着荆棘般细小尖锐而密密麻麻的倒刺,更兼具了狼的野性和蛇蝎般的毒辣。
然而,月宛白却是她一生最致命的弱点,就如同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一样,没有原因,说不出理由,那就是她致命的死穴。
多少次,当她面对着左右为难的无助境地时,每每浮现在面前的就是月宛白月下那稚嫩的脸,还有那句: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纵是失去了全世界她都不在乎,可没有了月宛白,她要如何活下去。
蓝梦莉不知道自己在房间的地板上爬了多久,风从窗外掠进,明明已是初夏时节,源何她倒感到刺骨的冷。
曼香端着托盘横穿过草坪向着前院走去,垂着头目不斜视,滕架后突然伸出个脑袋,鬼头鬼脑的四下看了圈,突然闪身而出,一把抓着她低声道:“香姐”
曼香柔静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眼睫闪了闪,脚步不停却放慢了速度,对她笑道:“水桃,你不去干活又在跑什么?回头被蓝管家抓着又要挨骂”
水桃调皮的吐吐舌头,脸上泛起红潮,衬的那粉白水润的小脸愈加像颗熟透的水密桃,抓着她的手臂颤声道:“你知道吗?轻霜今天被坤哥拉出门时,满嘴的血,舌头都被割掉……”
曼香停下脚步,盯着她沉了俏脸:“水桃,你的舌头是不是也不想要?告诫过你多少次,在蓝家少说话多做事,本就脑子不够用,还那么多话”
水桃今年不过十四岁,进蓝家时间不久人又单纯,没少被人当枪使,只不过她和曼香同是出自海边贫苦人家,曼香看她可怜,有意无意的拉过她两次,所以小丫头特别黏她。
曼香的话还没落地,水桃的眼眶就泛起水雾委屈道:“她们都说,曼巧姐走了,蓝管家要让我去服侍大小姐,我怕死了,可刚刚蓝管家又说,是让你去……,香姐,怎么办?”
曼香收了脸上凝重,白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着:“什么怎么办?大小姐向来不喜欢一群人围在旁边,我去了她身边反到清静,又不像在老太太那里,差事虽好,可天天还要忙着对付那些表里不一的丫头,我倒乐的清闲,有什么不好?”
水桃急得眼泪像溪水似的,哗哗流个不停,跺着脚哭道:“大少姐那个脾气,是会折磨死人……”
正好走到院中那株足有近百树龄的黄栌树下,曼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树上的石凳上,掏出身上的纸巾给她擦着泪感叹:“我和你不一样,我自幼就来蓝家,又有幸在老太太那里呆了十几年,自有我的生存之道”
“对我而言跟着谁都一样,你不用担心,别人的话更不用放在在心上。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刚来不到两年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让你去侍候大小姐?不过要是有机会,找蓝管家说说,还是让他给你重新换个差事,即便是做些累些的活,也比呆在二少爷那强”
“蓝家那些个少爷,没一个好东西,你能离他们远些,就离的远远的,明白不?”哈哈文学网hahaxne
水桃揉着眼睛,使劲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