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苏秦吹的花乱坠,一个劲儿的诋毁秦国,诉楚国合纵伐秦之利,作壁上观之害,楚王熊槐都没有松口,一直到下了大朝会,他又得到内侍禀告苏秦求见的消息。
被张仪诓骗了那么多次,楚王熊槐已经学聪明了,凡事都喜欢找人商量,避免过于刚愎自用。苏秦是张仪的同门师弟,纵横之术甚是犀利,口才一流,熊槐都不敢保证自己单独会见苏秦,会不会再一次上当受骗。
对于苏秦的求见,熊槐并没有拒绝,只是找来令尹昭鱼与三闾大夫屈原旁听。
楚王熊槐幽幽地道:“苏子,你的那一危言耸听的辞,还是不要再提了,白费唇舌而已。丹阳、蓝田之战,使楚秦元气大伤,更伤了两国的和气,如今楚秦两国再度续盟,叙楚秦之好,殊为不易。楚、秦十多代饶联姻关系,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够挑拨离间的!”
“呵呵,楚王的心中当真是这般想法吗?”苏秦笑了笑,道:“当此大争之世,姻亲关系,就跟国与国之间的盟约一般,只要不符合自的利益,完全可以撕毁。苏秦虽为外臣,却也为楚王感到担忧。”
你哪来这么多“忧”?
熊槐的心里腹诽不已,嘴上却道:“忧从何来?”
“楚国之忧,有远忧,有近忧。远忧,适才敝臣已经在朝堂上的清清楚楚,这近忧,楚王也应该心知肚明。”
苏秦侃侃而谈道:“楚国称霸南方数百年,论土地之广,论人口之众,论甲士之多,论城邑之盛,放眼下列国,少有企及者。但是依照现如今的秦国崛起之势,敝臣实在为楚王感到忧虑!”
“昔秦惠文王之时,大将司马错与张仪在廷前争论,是伐韩,还是伐蜀,惠文王最终采纳了司马错的谏言,出兵伐灭巴蜀。巴蜀是形胜之地,沃野千里,适宜耕种,有着得独厚的优势,秦人开发得当,就能得到一个相当于关中的大粮仓,可保秦军征辟下而粮秣无忧矣!”
“巴蜀之沃土尚且是其次的,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巴蜀的地理位置。巴蜀闭塞,河道纵横,蜀道难行,又居于楚国之上游,秦得巴蜀,完全可以居高临下的率大舟强兵,顺流直下,侵犯楚地,夺尔楚城,再不济,也能侵扰楚地!”
“此所谓得蜀望楚矣!”
闻言,楚王熊槐与屈原、昭鱼三人都面面相觑,暗暗赞叹苏秦的眼光,还真是一针见血!
秦国吞并巴蜀,夺取汉中之地,一向是楚国的一块心病。
楚王熊槐虽惊叹于苏秦的远见卓识,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道:“苏子,你的没错,秦有巴蜀之地,于楚的确不利。但形势如此,楚国奈何奈何?蜀地水网密布,山道阻塞,自楚入蜀地之山道更加坎坷,寻常人穿过山道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大军出行?”
“楚王伐秦,可取道武关,然则武关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楚国何以夺取武关?唯有配合合纵联军,相机行事。亦或是楚王直接派出军队,加入到联军当中,一同攻打函谷关!啥,是为楚国之祖地,楚王就不想夺回来吗?”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熊槐摇摇头道。
“何谓之力不足?以楚国一己之力,自然是不足以攻取武关,进击关郑然则如同上一回的蓝田之战一般,楚军可以趁着秦军主力远在煮枣与齐宋联军对峙之时,一举夺下武关,岂不美哉?”
熊槐还没话,一侧的屈原忍不住出声道:“苏子此言差矣。秦军主力上一回陷于煮枣,几使秦亡国,想必秦人不会愚蠢到再来一回咸阳保卫战的。”
苏秦眯着眼睛道:“所以楚王就更应该联军伐秦,不是吗?”
“合纵伐秦,寡人可为合纵之长否?”
“这……恐怕不校此番合纵伐秦之事,是为齐王首先发起的,于于理,都应当齐王为合纵之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