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话入耳时,唐汣都没给自己睁眼的机会,便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公子,武举外场副考官李传清被人举报私受贿赂,擅改外场对试名单。”凌云不紧不慢地向他禀告,“现在被关押在廷尉衙门。”
唐汣坐在床弦上,看不到韩祈的表情,只听他沉声道,“对试的名单你可有誊抄?”
名单?外场对试的名单吗?
猛地抬眼,倒吸一口凉气,唐汣一个翻身就跳了下来,抓了屏风上的外衣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李传清私受贿赂被抓了?”
鞋子没穿就跑了出来,白嫩嫩的脚踩在暗红色的织皮地毯上,线条流转,隐隐泛光。
大大咧咧惯了,她都没注意到屋子里另外两人看她的目光。
韩祈脸色一沉,下意识起身挡在她前头,侧眸看向旁边站着的凌云。
“你先下去吧。”
凌云也是被唐汣突然从内室跑出来这举动吓着了,一时愣在原地。待听见自家主子略带恼意的声音,身子一紧,连忙转身退了出去。
正要进门侍候的凝香迎面与凌云撞上,不等她反应,便被人抓着手腕拉了出去。
“等会再进去伺候。”他这都是为了她好,瞧瞧他家主子刚才那神色,看他的眼神要把人冻僵了都。
凝香一脸莫名的看着他,“我要侍候夫人更衣洗漱了。”
“主子在里头呢。”凌云深吸一口气,“你去准备早膳吧。”
说完,人便抬步走出了东院。
凝香有些茫然的看了看紧闭的主屋大门,皱着眉转身去了后院。
主屋里,唐汣被韩祈那双染了墨的眸子盯的有些手足无措,半响才反应过来,嘟囔一句,“好凉。”
脚趾一动才发现脚麻了,踉跄两步,那种酸麻的感觉差点让她没站稳。
这人真是.......眼底的眸色暗了暗,韩祈又气又无奈,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往内室走。
“你.....做什么?”
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唐汣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颈,一双清眸瞪着他,“放我下来。”
“闭嘴。”
什么?唐汣一噎,颇有些恼怒地拿手肘撞了下他,本以为这人常年病痛缠身身子定也是虚弱的,结果她一动,这人竟然将手臂收紧。无奈身上酸麻难耐,她根本使不上力气挣扎,被他固定在结实的胸膛里。
脸颊一红,接着烧到了耳根,唐汣愣了愣,诧异的抬头看他。
走到床弦,将人放下,他冷声,“怎可在外人面前这般......”
察觉到他眸底的怒意,唐汣惊了惊,随后又垂眸看了看自己裸漏在外的脚踝,缓缓舒了口气,“我刚才是太着急了......”
“再着急也得穿戴好了再出去!”
撇了撇嘴,唐汣竟无言以对,“.....嗯。”
听她低低应了,韩祈这才展了眉眼,目光扫过她低眸整理罗裙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替她拢好了外袍,又拿了罗袜绣鞋要弯腰。
这人这是在给她穿鞋?
唐汣怔了下,反应过来,连忙抓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瞥她一眼,韩祈意外的挑眉,“这会儿知道害羞了?”
“我没有。”她急道。
轻笑出声,韩祈微微皱眉,固执的替她穿上,语气却是不怎么温和的道,“你这急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说完,兀自又笑了,她要是真能把这性子改了,可还是唐汣?
怔愣间,韩祈已经将鞋袜给她穿好,唐汣红着脸别开头,很是不自在的伸了个懒腰。
“刚才为何那般着急。”他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却被她避开。
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慌了,唐汣眯眼瞧着他。
这人眉目一片淡然,想要问的话一瞬间噎了回去,若是被他知道了外场名单对调一事,岂不是又多了一件把柄在他手里,悄然后退一步,唐汣声音极缓的道,“.....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韩祈看她一眼,微微敛眉,他道,“哦,既然这样,那便用早膳吧。”
唐汣心虚,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好......”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见她都没怎么动筷,韩祈微微皱眉,“不合口味?”
“不是......”唐汣抬眼。
凌云在这时突然走进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声音极小,唐汣微微伸长了耳朵也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等他说完,韩祈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很着急的样子,却还是耐心的对她说,“宫里出了点事,你慢慢吃。”
宫里会出什么事?跟李传清有关吗?收敛住心虚,唐汣挂上一副笑意,“知道了。”
韩祈带着凌云一同进了宫。
这一走便是两日没有归府。
庄府。
芷玥气喘吁吁的跑进门的时候,庄清词正在摆弄他新得的一件宝贝:一尊上好的瓷观音。
庄青词头也不抬,“赶着去投胎?这么急?”
“不....不是。”芷玥摇头,咽了口唾沫道,“公子,李传清被抓了。”
“李传清被抓,关......”猛地抬起头,他问,“你说什么!”
芷玥重复,“李传清贪污受贿惹了众怒,蒙冤的学子努撕皇榜,更是有人直接告到了廷尉衙门。”
人已经被抓到了廷尉衙门?
定了定神,庄青词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两日前。”
一个趔趄,庄青词差点昏过去,两日前就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