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醒来后觉得浑身难受,一阵寒一阵热的。
文安神色紧张的告诉我,我们是中毒了!我大吃一惊,听闻兰氏一族颇善用毒,兰曲那过继给爹爹的儿子,小小年纪,便因擅毒而名扬天下。莫非,这毒是他下的?
文安望着我,我们不约而同的,都想起了那杯皇后相敬的酒。
那毒性好狠辣,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血液倒流,冰寒刺骨,若没有医治之法,该是命不久矣。文安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扶着我,身子像火一样烧,汗水把一身袍子都浸湿了。我们颤巍巍的行着,有好几次都差点摔下马去。
我们二人相互搀扶,好不容易来到大苏与西卢的交界婺山,却见远处一队人马直直向我们冲来,我紧紧的抱着他,想,这下可完了。
幸好,那队人是爹爹,原来爹爹在死士的护卫下逃了出来。他一见我们这副样子,就知道是中毒了。
这毒叫‘雪冷溶冰’,是顶级的媚毒,平常见不出症状,只当男女动情之时,方才发作,难怪之前那么激动呢~可是,这毒发作起来,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医。
爹爹束着手在原地转了四五圈。然后,他使出了他的杀手锏,那是只有历代西庐王上才知道的秘密,只有西庐的王,才能拥有的神功——阴阳转。
此功有以阳转阴,化阴为阳,能和万物,有起死回生之能。
爹爹运起功来,我看见远方星星点点,绿树红花,还有笛声婉转的响。我走过去,天空便开始飘雪,越飘越多,越下越大,世界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然后所有的东西都结了冰,那鲜艳的花儿被冻住了,那树上的斑鸠也被冻住了。我站在那里,随着笛声偏偏起舞,踮起脚尖,挥动双臂,灵兮卓兮,柔兮娇兮,灼灼其华,我知道文安肯定看得到。
突然间冰消雪融,烈火焚至,文安不知从那里跳出来,拉起我的手便狂奔,可无论我们跑到那里,那里就都是熊熊烈火。文安环抱着我,急得满头大汗,我笑着替他擦干汗水,在他耳边轻声说“有君如此,兮若死而无憾”,一吻便落在他脸颊。
他便也笑了,紧紧抱着我,等着烈火来一场焚烧。然后,我们惊奇的发现,那火根本烧不了我们!便哈哈的笑,玩起火来,你追我赶。
突然之间,火光消失,眼前红岩青石,却原来我们都在一座山里。
眼前的爹爹正慈爱的看着我,“若儿,刚才那都是我使‘阴阳转’产生的幻象。难得能试出你们二人如此真心,爹爹把‘阴阳转’传了你们,也不算辱没了老祖宗。”
他望着我们,肃容道,“男为阳,女为阴,如今你们都中了毒,我只得将阴阳转一分为二来传给你们,先暂时压制毒性。待日后你二人还需共同运功,将阴阳再合二为一,才能完全解毒。”
我点点头,流下泪来,我知道毒性此时已侵及心脉,就连呼吸都是痛的,恐将去也。可爹爹传给我,自己作何处呢?“爹爹,你自己呢?”
“傻闺女,爹爹已经老了,你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别废话!来吧。”
顿时我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推上高空,我仿佛躺在柔软的云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爹爹收手的时候,叛军已蜂拥而至。
爹爹慌忙执剑迎敌,并勒令苏文安赶紧带我离开,我大哭着不走。
爹爹摸着我的头,“傻女儿,你可知道,这阴阳转一旦脱离原主,传于他人,原主便也命不久矣。爹爹反正是活不了了。你可以!你是爹爹的希望,西卢的希望,你得好好活下去!你别怕,我有你娘亲陪着呢。”
然后他对文安道,“我死后,你可要践行承诺,灭了兰贼。若儿我就交给你了,望你能好好待她。”
苏文安也哭了,一颗大大的眼泪从他晶莹的眸子落下,他用力的点点头,强行拉着我离开。
我回头望,见爹爹手臂被刺伤,胸口被划伤,我看着爹爹的战甲跌落。我想冲过去,雪冷之毒再次袭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苏文安还在抱着我,他也受伤了,白袍子上全是血,我内心翻滚,哭的满脸是泪。
苏文安拉着我逃到一个山洞里,因为中毒,我整个人像要被冰封一样,动弹不得。
外面的敌人又追来了,苏文安放下我,他说他要去引开他们。
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心,我才发现苏文安胸口上鲜血汩汩,白色衣裳被染成鲜红,他的脸惨白着。
我一下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我害怕极了,拉着他的手“不要,不要走。”
他却放开了我手,“不许睡过去,等我回来。”
……
“文安,文安,不要走,不要!”我大叫着醒来,冷汗湿透了衣襟,睁眼却见苏文安正在眼前。
“文安,你没事吧?”我慌忙拉着他,焦灼的左右察看,他的衣裳洁白,未染鲜血。
我摸着他的衣襟,扒开他胸前的衣服,一条伤痕赫然映入眼帘。
我掉下泪来,紧抱着他,“文安!文安。”
他一把揽住我,拿手擦着我满脸的泪水,“兮若,你终于想起来了。”
一时之间我听到好多声音在叫兮若。
‘兮若,西卢的未来,恐怕要托在你手上了。’
‘兮若,你可愿嫁给我?’
‘兮若,此去皇宫,切要小心!’他们重重叠叠的合在一起,和那些山岭荒郊的小村庄里的龌龊耻辱交杂成一堆…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我眼前闪过。
…
那日苏文安独自前去引开追兵,我昏睡过去,醒来时双手被人捆着,眼睛被人蒙着,感觉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
任凭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我猜可能到了某个村庄,因为马车颠簸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终于停下来,大力地将我拽出马车,扛着走了一阵,然后粗鲁的把我扔在地上。
我听到有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解开她。”
就有人来扯下了我眼前的黑布,解开了绑着我的绳子。我看到一个男子长身玉立在我面前,他一身黑衣,凶狠的瞪着我,身边是和他一样的黑衣侍卫。
他阴冷的望着我,拿剑挑起我的下巴“你就是苏文安那放在心尖儿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