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胥的心声,萧映淮是听不见的。
萧映淮看了过来,发现李氏与谢胥正被压着跪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太妃府的仆人刚要开口便被李氏打断:“我不是说了,是这贼仆不听我所言,将我与阿胥压下!这等恶仆,必要好好惩治才是!”
可太妃府的仆人并非是李氏强词夺理就能压倒的,那仆人立刻回道:“这位夫人拿着肃安郡主的帖子来我们春日宴,本就不合规矩!我们又不认识这位夫人,如何能随便放人进府?”
那李氏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萧映淮此刻开了口:“这的确是谢将军的母亲,你们不可失礼,将她二人放了吧。”
李氏听了这话是向着自己的,自然就不说话了。
萧映淮还是很上道的嘛,李氏想。
仆人听了,既然萧国公世子都这么说了,那这位夫人必定真的就是谢将军的母亲,肃安郡主的婆母,压着的确是不合适的,于是挥了挥手,叫侍卫们放开了李氏母女。
李氏一被松开禁锢,便叉着腰对那仆人和侍从大骂,什么难听的乡野村语都蹦了出来。
她们拾掇的好好的出了门,这一被押,发髻乱了,衣裳也脏了,阿胥如何还能获得什么贵公子的青眼?李氏气急败坏,自然要破口大骂。
站在萧映淮身边的高泌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是大虞的嫡公主,尽管生母早逝,但是有着舅舅舅母这样强大的背景,她在宫中也是有着最优渥的待遇的。她所生活的环境可不是用“风雅”两个字就能简单概括的,接触到的人各个都是世家名门出身。
她从未见过像李氏这么失礼的人,李氏话中说的随便一句,只要在宫里说了,只要叫贵人听见了,顷刻便是个死,所以高泌听的一愣一愣的。
萧映淮看见未婚妻错愕的表情,知道高泌是有些被惊着了,温润的脸上瞬间便浮现出一些冰冷。
“李夫人,这是太妃娘娘的府门,您在此处如此,怕是会冲撞贵人。”
“什么贵人?我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我骂两句怎么了?这恶仆难道不该骂么?”
听着母亲的话,谢胥心里一片冰凉。母亲如此失仪的样子,就这样落在萧映淮的眼中,那他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和母亲一样失礼?谢胥的头愈发低了,眼眶也有些红了,方才被押倒时手上蹭到的地方也开始疼了。
“李夫人,这事儿的确怪不到这仆人身上。往常拿了帖子的的确就可以进了,可如今你拿着的是我家六娘的帖子,他们都晓得六娘是什么模样,自然不会叫你二人就这样进府。您今日要么该拿着送给谢家的帖子来,要么叫我六妹妹带着你二人一同来,万不该的,就是拿着我六妹妹的帖子自己来。”
李氏的脸气的通红。
这萧映淮什么意思?若是知道不是下给谢家的帖子,她未必今日就会来,更不会出这个丑!若是她真的同那萧明漪关系如此之好,她也不必特特来这春日宴来为阿胥寻个郎君了!这萧映淮,一定是知道谢家没有帖子才如此!他定是想要羞辱于自己!
可李氏现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映淮是个文官,在朝堂上都没什么人能斗得过他的嘴皮子,何况是这没读过书不认识字的李氏?
于是李氏只能道:“左右如今都是个误会,你去为我同阿胥找件衣服罢,我们还要去这春日宴的!”
萧映淮简直要冷笑。这李氏,未免太过厚颜无耻!
“李夫人,似乎您仍然不太明白春日宴的规矩?春日宴是要有帖子的,有帖子的人可以不来这春日宴,但没帖子的人却是万万不能来这春日宴的!”因为即使是做媒,朱太妃也守着祖上传下来的老规矩,不叫世家与寒门通婚,所以向来这春日宴也只邀请出身世家的娘子郎君。
而因着在门前耽搁的有些久,萧映淮安抚的握了握高泌的手,这些都映在谢胥的眼里,像针扎一般。
“那你带我们进去不就成了?”或许是知道自己说的不像话,李氏的面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谢胥实在是听不下去母亲的话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在萧映淮面前丢人了。
于是她第一次冲撞了母亲,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阿娘,既然没有帖子,咱们就不该进这样的地方。您若还想留在这个地方,您便留下,左右我是没有脸面再呆在这里了!”
李氏听了,面露凶光:“我是为了谁才来的这个地方?好哇,你说这话是磕碜谁?你……”李氏竟还伸长了手,似乎是要打谢胥的样子。
而谢胥也没有躲开,缩着脖子,闭了眼睛,似乎就算这一巴掌下来她也绝不想再听母亲的话了。
萧映淮捉住了李氏的手臂:“李夫人若是还想给谢将军再丢些人,您尽可以打下去。”
李氏听了,使劲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李氏终于粗粗的哼了一声:“走吧,回家去。你自己都不争气,能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