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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翊回到家后,走进院子,看见李承玄坐在大理石桌上等着他,二人相视一眼,他就知道他为何事而来,他就知道了他无功而返。

“没见着人吗?”李承玄虽然心中已猜到了,但还是希望自己想错了,做最后一点挣扎。

李承翊摇了摇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听锦楼老板娘的意思,压根没在店里见过这个人。”

李承翊没有提广德票号的事。

“爹!”一个垂髫小儿从院外跑进来,步子有些懵懂不稳,眉眼间都是稚嫩与天真。穿着浅灰色衣裳,头上绑了同衣色丝带。

“阿诠,你怎么过来了?爹在和二叔谈正事儿。”

“什么是正事啊?”阿诠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父亲,李承翊看着侄子,不自觉地笑了,把阿诠拉到自己怀里:“阿诠,正事儿就是二叔在和阿爹商量要不要给阿诠做一把雕木剑。”

阿诠听了雕木剑咧开嘴鼓起掌来:“阿诠喜欢这个正事儿!阿诠喜欢雕木剑!二叔给我做!”李承翊见阿诠笑,宠溺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李承玄见他二人如此亲密,也露出了不常有的笑容。

“阿诠该睡觉了,去找娘吧。”

“阿娘被祖母叫去了,我睡不着,才来找爹。”阿诠舔了舔嘴唇,看着父亲说,此时的男孩儿突然有些安静。

李承玄也不说话了,李承翊见兄长如此模样,便知道他心里所想了:“噢,阿诠是娘亲不在才来找二叔这文渊阁找爹爹的啊!”

本想让大哥别那么紧张,打个趣儿活跃气氛,但此时的三尺之冰显然没有那么好融化。

“大哥,别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母亲不会为难大嫂的。”李承翊见开玩笑没用便正经起来说道。

李承玄本就习惯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听了这个消息,脸色显得更是凝重。

“我还是去看看吧。”

便带了阿诠往母亲院里去。

李承玄离开后,李承翊便又开始回想广德票号的事情,想到林虔的话,也觉得这其中有几分古怪,便决定明日去探探虚实。

李承翊回屋宽衣,准备安置,解到内衬事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李承翊一动不动想了几秒,便急急扣上纽扣披上外衣,骑了马往东街来。

深夜了,东街上空无一人,剩长明灯还亮着。

踏雪奔走在街头巷尾,马蹄溅起了月色,染在李承翊的衣角上。

不一会儿便到了广德票号门口。

竟然夜不闭户。

李承翊暗暗探头看见里面,看那人行为举止果然是盲人,在柜台上拨动着算盘,噼噼啪啪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看见里面只有一个人,又张望了四周,见没有人影,终于放下心来。

想着都到这儿了,且晚上人少眼不杂,便想进去看看,刚跨上一级台阶,屋里的人眼睛偏了一偏,街角突然有了动静,李承翊被吸引了眼睛,一只猫从房后跳了出来,又跳进黑暗里。

这边林虔在屋里辗转反侧,挣扎了半个时辰,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倾愉阁的女使们知道姑娘睡觉脾性,晚上也不整夜守着,后半夜便撤的只剩院外的几个,且也是迷迷糊糊的。

林虔穿了衣服轻手轻脚地便出了倾愉阁,又从西园那处矮墙出了林,那是林虔惯常溜出去玩儿的地方。

李承翊走进了广德票号,记得林虔的话,李承翊进门故意放轻了脚步声。

“公子,存银还是兑票?”那盲人账房立马说道。李承翊听见这句话便更留意自己的举止,打量了这个店铺的陈设,确为梁国制品不假。

“我没有银要存,也没有你们家的存票。我是在街上溜达,看见你们店开着门,便进来看看,这么晚你们不闭店门,是要做什么生意?”

“嗐,做什么生意啊,这是我们店的规矩,夜不闭户。”李承翊见他如此回答,也不知如何问下去了。

“账房,我要兑票,我母亲突感重病急需要用钱,我跑遍了满街的票号都没有开门的,还好找到了这里!”一个女子急慌慌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定睛一看,纸上大大的“荣顺票号”,抬头一看,这女子正是林虔,李承翊微张的嘴唇被脑子飞速运转压了回去。

“姑娘别急,将您的兑票给我看咳咳...”那账房自觉错言立马改嘴。

林虔将兑票递给他,那账房先生摸了摸兑票,说:“对不住了姑娘,这不是我家的存票,我们不能给你兑。”

“这怎么不是!这是家父先前在北地讨生活时存下的一点银子,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现今家母患病,才兑出来应急!你一个看不见的,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家的存票!”

“姑娘,我们票号的纸是特采的笺纸,棉茧制品,色白如绫,坚韧如帛,发墨清晰,摸上去不同于常见的纸,姑娘这张确实不是我们店的。”

林虔心下有了数,“你们难道不是荣顺票号吗?”

“姑娘,你来错了!这儿不是荣顺票号,这儿是广德票号!”听了林虔上一句,李承翊知道了林虔的意思,便如是说。

“噢,还真是,”说到这里林虔还退出去看了一眼匾额,“对不起对不起我找错了,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荣顺票号的分号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