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没事,您老放心。”林顺风甩甩发晕的头,说话时舌头都有点伸不直了。
苏君扬坐于东首座,林顺风正好在他右边,离他挺近。
“苏少爷,来,咱们再喝一杯。”林顺风越发喝得起劲,端起酒壶想给苏君扬倒酒。
苏君扬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忙伸手接过来,挂着一脸笑意,若林安心在此,必会伸手抚额,这厮每每笑得一脸诚意时,定是他要祸祸人了。
“来,大伯,该我这个做晚辈的给您倒,咱满上,哈!”
“哎哟,苏少爷这般给面子,我哪敢不吃。”林顺风忙把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
林老爷子瞧了,不由咂舌道:“顺风,你少吃点。”
“爹,儿子心里有数,没醉。”就是眼神有点带飘。
至于同桌的其他人,本想劝林顺风少吃点,触及到苏君扬冰冷的眼神,俱都心神一震,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惧意来。
林顺风被苏君扬连着劝了三杯酒,这回,不但连眼神都是飘的,连脚都虚浮无力了,他却笑得越发开心。
“老子以后可以在这十里八乡横着走了,老子的侄女婿老牛气了,这十里八乡没有人不怕你们父子俩的,谁敢不卖老子面子就是不给咱侄女婿面子。”
苏君扬的眼里闪过一丝冷笑,果真同打听来的一模一样,这林顺风吃酒前只是懒,吃酒后嘿嘿!
林顺风心中很得意,谁会想到那么个瘦不啦叽的丫头片子能养出那般好的颜色,娇娇俏俏的,难怪把苏少爷迷得神魂颠倒,果然,他弟媳妇的肚子嘿嘿!
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笑容猥琐得吓人。
林顺风伸出左手,在苏君扬的右肩拍了拍,留下一个油腻腻的手印子,苏君扬的眼神往那处一扫,额际的青筋突然暴起,只有熟悉他的林安心知道,这厮的洁癖病又发作了。
而他身侧的林顺风尚不知苏君扬已处于暴走的边缘,竟然在此时哼起了不堪入耳的小曲儿。
林老爷子见怪不怪,乡下人生得糙,对于这些荤段子一点都不忌讳,反而觉得唱这样的小典儿,更能叫众人乐呵。
苏君扬微微皱眉,他好想掀桌揍这厮一顿,老天爷呐,快给他个借口吧!
林顺风拿筷子夹了个猪蹄子想讨好苏君扬,被他婉拒后,很不客气地左右开弓,抱着猪蹄子大啃起来,还一边嚷嚷道:“苏少爷不愧是富家子弟,这样的好菜都瞧不上,定是觉得太过稀松平常。”
须不知,他这话是在打林家人的脸,偏生除了苏君扬以外,只有林青山这个粗人听明白了,其他人全都一脸的认同。
林青山终念在同是骨肉相连的份上,出言提醒:“大伯,你有点喝高了。”
“我没醉!”林顺风眼里闪过一缕暴戾之气,眼角余光看到苏君扬抬头望过来,忙又把这暴戾之气收起来。
“侄女婿,我瞧着你是真把咱林家当正经亲家在走动了。”
苏君扬的嘴角微微朝下弯,薄唇抿得更紧,带着一丝倔强。
“的确是在当正经亲家走动。”他端起酒杯朝林青山示意,林青山同样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两人正收回手准备饮酒,林顺风已经同样端起酒杯,主动朝苏君扬的酒杯碰了碰,大乐道:“没错,就该是正经亲家。”
林顺风放下酒杯,又拉着苏君扬说话:“侄女婿啊,呜呜,大伯心里苦啊。”
按套路,正常人听了这话,必会问句:怎么个苦法?
林顺风才好顺着梯子往上爬。
偏生苏君扬就不走寻常路,给他来了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听得林顺风一脸懵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
他听不懂便直接跳过,又道:“唉,想必贤侄知道,我上有老要养,下有小要照顾,总个家全靠我一个人扛着,偏生我身子骨又不大好,你奶又管得紧,生怕我出个啥事,打鱼也不让我多打,只勉强够糊口,如今我的孙儿都这般大了,可不能再继续这么糊涂下去了,村邻们只晓得背后嘀咕我懒,却不晓得这是有原由的,当我愿意啊,好在贤侄成了我的及时雨啊,大伯便厚着脸皮子跟你求一求,能不能借我五十两银子?”
他的话才一出口,满座皆惊呼,忒么的这也太不要脸了些吧。
苏君扬的目光转向林顺河,瞧他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夹菜、吃酒,仿佛这样的事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又或者,干他何事?
“借钱呐!”苏君扬把这三个字,硬生生的拖出了个九曲十八的调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