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姜家后,飞到一处野外,到了目的后,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花不语,许久也不见其转过身。
看着前面披着斗篷的黑衣女子,花不语只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但散发出气场又让她陌生,于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将我引到此处?”
闻言,黑衣女子沉下眸子,猛地转过身,很是不悦,“你……竟然认不出我?”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多日没有喝过水,喉咙干涩,这就更让人难以辨别其身份,而她那双冰冷眸子隔着黑色的纱帘,正冰冷地注视着花不语。
花不语被她盯得后背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这女子对她似乎有着强烈的怨念,她怎么不记得惹过这样的人物?
女子咬了咬牙,道:“我以为我即便化作灰,你也能够一眼认出来,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姑娘你何不摘了斗篷?”站的这么远,又隔着厚厚的斗篷,鬼才认得出是谁!
女子抬起了自然垂在两侧的手,花不语以为她要摘下斗篷,更是不敢眨眼地盯着那顶斗篷,等着一睹下面那张容颜。
可谁知,女子没有去摘斗篷,反而双手握着埙,伸到了斗篷下。
埙没有声音,花不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朝着她的双手弹出一枚石子,女子反应迅速躲开了石子,同时飞到一棵树上,静静地吹奏着手中的埙。
她立即沉下脸,再也没有半分好颜色,抬眸冷冷地看向站在树上的黑衣女子,叱问道:“你与蓬莱究竟有何关系?!”
万万没想到,操控食人蛊的人竟会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手段残忍至极,令人发指。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从四面八方围来一群龇牙咧嘴的蛊人,目标直逼树下的人。
黑衣女子放下埙,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俯视着下面的人,冷漠无情地道:“我会将你的尸体送回京城,埋在西郊的那棵梨花树下。”
来不及细思她的话,花不语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三面皆为灌木林,剩下的一面是她们来的方向,四面都没有竹子,面对越来越近的危险,她下意识握紧了手腕上的珠串,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
见蛊人慢慢地将人包围住,黑衣女子半眯起了眸子……
一曲笛音尽,满地死人尸,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几个人也都被吓晕在地。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县衙内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韩卓涛命人将晕过去的人全都抬了进去,随后看向殊颜,对其躬身作揖道:“韩某在此再次多谢姑娘相助。”
殊颜淡淡瞟了他一眼,道:“若真要谢我就老老实实呆在里面。”
韩卓涛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姑娘早有警告他们,只怪他们不听告诫,才造成了这混乱的局面。
罢,他又转向言笙,提醒道:“殿下,今日的这一出,你是瞒不下去了。”
那些人中既有皇上的眼线,又有秦相的眼线,前者疑心甚重,知道令下这些年的伪装,必定会将殿下当做心头之患除之而后快,后者野心勃勃,知道了自己被骗,定会气得捶胸顿足,破罐子破摔,到时候殿下就真的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了。
言笙挑了挑眉,不以为然,“今非昔比,他们又能奈何我?”
他既然开始搅动风云,便是下定了决心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等到消息传回京城,他们人也回到京城了,到那个时候,究竟是谁放不过谁呢?
待现下的事情收拾妥当后,他蓦然发现现场少了一个人,当即看向殊颜,问道:“你不是一起与她出去么,她现在人在哪里?”
殊颜低头指腹摩挲着竹笛上的孔,漫不经心地答道:“姜家大宅。”
一记凉飕飕的眼神刮了过去,语气里包含了一丝怒意,“糊涂!你怎么可以将她一人丢在那,刚才食人蛊被催动,若是她被袭击,以一人之力如何抵抗?”
殊颜一顿,以自己为中心荡开凛冽的气场,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冰冻三尺的寒意,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自己的衣袍。
“我的阿姐自有我来守护,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言笙冷笑一声,无视她毫不收敛的敌意,当即回怼道:“我早与你阿姐拜霖,花家也从未有第三女,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外人!”
殊颜脸色一白,握着笛子的手越握越紧,眸底一片阴霾。
野外,花不语手持一根木棍,跃起之时借着重力朝着蛊饶脑袋上狠狠砸下去,一棍下去,蛊饶脑袋当即开花,但还未来得及落地时,谁知身侧蹿出又一只蛊人,一下子就咬住了她握有木棍的手臂,她咬了咬牙,舍弃了被咬住的皮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朝着蛊饶头盖骨狠狠敲下去。
不等她喘口气时,一下子又涌上四五个蛊人,分别牵制了她的四肢,剩下的一人趴在了她的身上,朝着她干净雪白的脖子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她狰狞着脸,左手猛地握紧,腕上的珠串迅速地滚动了起来,似要挣脱红绳而出,就在这关键时刻,趴在她身上的蛊人突然停下了动作,冰冷的牙齿贴在肌肤上,没有再往下咬。
见此,她立即松开了左手,趁机将身上的蛊人全部震开。
看着被定住的蛊人,她从地上爬起来,依靠着木棍支撑着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对着树上的黑衣女子冷笑道:“为什么?既然要杀我,为何又要突然收手?”
黑衣女子缓缓放下唇边的埙,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迅速地掐住了花不语的脖子,将她猛地推到了那棵树干上。
后背被用力砸在上面,花不语疼得直冒冷汗,嘴角却依然挂着刚才的笑意,“怎么?是不是突然不舍得我死在别人手里,只能死在你的手里?我看你也是够扭曲变态的。”
女子冷笑两声,瞬间加大了手中的力度,不舍得?她怎么会不舍得,她恨她,恨到让她死无全尸,又怎么会舍不得、舍不得……
花不语就这样冷冷看着她,没有任何挣扎。
到最后,黑衣女子还是没有继续用力,反而微微松开了手,她紧紧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人明明已经在她的手中了,只要自己就这么轻轻一用力,就能够扭断她的脖子,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只手就是不听使唤!
就在她做思想斗争的时候,花不语突然抬起手,猛地掀开了她的斗篷。
黑色的斗篷砰然落在地上,露出了一张精致妖娆的脸蛋。
花不语瞪大了眸子,惊呼出声,“是你!”
女子高抬起下颌,丝毫没有被看到容貌的窘迫,仿佛在光明正大做着理所当然的事情,“花不语,他们都你被火烧得尸骨无存,可我不信,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死了,你以为你偷偷跟着昭王来褚县就能瞒过我的眼睛吗?你可知我一直在等着你来找我报仇,我若是不做出些事情,你可还记得我的存在?”
花不语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冷漠地问道:“所以,食人蛊是你下的,朝廷运来的物资也是你劫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