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译心头一颤,紧接着心里就好像被刀子突然被剜下去一块肉,鲜血顺着豁口汩汩而流,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然后紧握到青筋暴起拳头突然松开了,宇文译咧开嘴笑了笑,脸上尽是苍凉。
梨花木桌上摆着珍馐美馔,袅袅的泛着热气,地上被他摔碎的瓷片映着日光,粼粼的波光一闪一闪,好像也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
他突然就想问问,他堂堂北朝逸城王,对她倾心至此,难道配不上她一丝一毫的恻隐?
但是他也只是笑了笑。
酷暑里的日光惨白的像是无边无际的雪地。
“啪——”的一声,划破了大片大片如雪般惨白的日光,是宇文译猛地推翻了眼前的梨花桌,珍馐美馔顿时碎成一地。
他脸色沉寒,一字一顿道:“好,从此本王与姑娘再无任何瓜葛……”
奕儿抬眸,眼睛慢慢也红了,却也一滴泪都没有流出来。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离她越远越好。
再无瓜葛,再好不过。
……
宇文译自那天以后心情便一直闷闷的,他一回到长安,时常想起他的母后,那个死后才被追封静淳皇后的女子。
他的母后容颜绝艳,蕙质兰心,世家大族的嫡女,宛如月光一般美好的人物,可是这月光却如何也洒不进明景帝的心里。
十六岁进宫,二十六岁香消玉殒,在深宫红墙里蹉跎了十年大好岁月……
小时候,一次大雪天,他母后带着他去折红梅。
他看着艳红如血的梅花开在素白的雪里,伸手折了那开得最热闹的红梅。
鹅毛大雪轻轻飘在他的眉宇间,宇文译蹲下身子,把手中的梅花嵌进素雪里,然后抬头去问他母后道:“母妃你看,这多好看,白雪映着红梅。”
静淳皇后莞尔一笑,弯下身子,轻轻弹去宇文译眉宇上的雪花,含笑道:“是啊,这多好看……”
宇文译那时年幼,他抬眸去看雕梁画栋的宫室,隐隐约约记得昨晚的嬷嬷叹息说——他父皇很长时间没来看过母妃了。
“母妃也好看,比皇宫里别的妃子都要好看!”他突然说道。
静淳皇后愣了愣,笑了许久,然后念叨着她的大儿子,说道:“你皇兄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来同咱们过了着新春……”
那时他的胞兄,当朝太子宇文玑因结党营私之罪被幽禁的第一年。
宇文译十一岁,他只知道父皇不喜兄长却唯独对他宠爱有加,却不知这份宠爱里掺杂着数不清的阴谋算计。
“母妃母妃,皇兄他去了哪里?为何我们独独不见大哥,二哥告诉我他去了宫外,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