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快去把草药煎好吧。”夏春昭接过了药瓶,转身走到男人旁边。
楚萧趴在床上,头脑里倒是还存有几分意识,昏昏涨涨的就跟在做梦一样。梦里边似乎有争执的声音,他听的不真切。身上一会热一会冷,背上是火辣辣的疼,灵台混沌,让他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背上忽然传来了剧痛,有人轻轻的向着伤口呼着气,可却是依旧不得缓解,后背上的刺激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他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哀嚎一声后,终于彻底的失了意识。
夏春昭看着男人的额头,脖颈,腰腹处均渗出了冷汗,翻出来的血肉止不住的颤抖,双目紧闭,抓着被单的手指指节发白,知道他此刻定是痛极。
她快速地上好了药,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起来。
柳青还没回来,那男人应是一时半刻也醒不来。
累了一天,夏春昭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为何要救这个男人,给自己找麻烦?
仅仅只是因为他向自己求救了吗?
夏春昭喝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男子,男子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也许是因为血腥恐怖的场面和当年太过于相似了。
她忘不了当年,阿爹带兵出去打仗了,阿娘不知为何惹了主母不快,被罚关进了柴房,阿娘回来后满身的伤,眼睛里面没有半分神采。
她以为阿娘又被主母罚了板子,边上去抱着阿娘,想替阿娘上药。可阿娘说她想要沐浴,院里的木槿花开了,让她去摘些回来。
她听了阿娘的话,摘了好多的木槿花,备好了沐浴用的水,她出去的时候,阿娘叫住了她,告诉她以后凡事都要忍让,要听阿爹的话。
她听的懵懵懂懂,只得乖巧应下,关了门出去。
可过去了好几个时辰,阿娘也没出来。
当她再次打开门后,闻到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泡在血水里的阿娘。
血染红了木槿花瓣,有几片粘在了阿娘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记得她当时哭得很伤心,主母训斥她,说她丧着脸,晦气。
她立马就不敢哭了,她记得阿娘的话,要忍让,要听话。
床上的男子又咳了两声,夏春昭连忙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唔......温度倒是下来一些了......”
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双目漆黑,紧紧地看着她。
“醒了?”
她伸手在男子面前挥了挥,“可清醒一点了?醒了就别再睡了,一会儿药应该也就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男子的手便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女子手腕细白滑嫩,仿佛轻轻一用力便能捏断。
“这是哪?”声音如同被粗粝的石子划过般的沙哑。
“这是......”女孩子像是被吓住,水亮的眸子里染上了一股不知所措,“这是夏府。”
柳青这时候端着药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女孩的手腕。
夏府?京城里只有一个夏府,那这应就是辅国大将军的府邸吧。
他再次将视线放在女孩身上,女孩看起来不大十五六岁的光景,方才在巷子里无力细细打量,如今一看,那女孩长得真可谓是倾国倾城,秀色可餐。
“小姐,药好了。”
小姐?楚萧想了想,大将军家好像是有两位千金的,眼前这位姑娘年纪不大,莫非就是今早游城的那位花神?
“好,也没什么事了,你下去歇着吧。”夏春昭接过了药,端到男人嘴边上。
“你背上有伤,坐起来不方便,我喂你吧。”
楚萧愣愣地盯着夏春昭,夏春昭似乎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
他这才反应过来如此盯着一位姑娘十分的不礼貌,连忙收回了视线。
“姑娘可是夏府中的二小姐?今日游城的那位花神?”
夏春昭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是夏府的二小姐,我叫夏春昭。”
她又端起了手中的药,“别的事等会再说吧,你还烧着呢,先把药喝了。”
说着便舀了一勺,送到楚萧嘴里。
玉指纤纤,白皙透明。
楚萧一口一口地喝完了药。
夏春昭起身收拾药碗的时候,那男人忽然开了口。
“夏姑娘,多谢救命之恩,日后必定报答。”
夏春昭转身笑了笑,“公子客气了,见死不救,本就是不应该的事情。”
“夏姑娘,在下楚萧。”
夏春昭回身去看他,男子虽是趴在床上,一脸病态,可身上却又有着遮盖不住的坚毅刚强之气,面容俊美,身形威武,不像是等闲之辈。
可她此刻也不便过于多问。
外边已是漆黑一片了,夏春昭这才想起来还没用膳。
“楚公子,你先歇着,万不可发出声响,我去灶房给你熬些红枣枸杞粥。”
说着便跑了出去。
楚萧一人趴在床上,如今入司马府不得,已是打草惊蛇,此刻已是万万不得再回何府了,夏将军一直都只醉心于行军打仗,对宫内党派之争从不关心,如今他这倒是一处极好的地方可以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