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别院分外安静日光透过浅薄的云层将院子熏染成一片金色。
雅致华贵的卧房内,烈云廷睡眼惺忪的直起身子,拇指轻按太阳穴揉了揉缓和宿醉的难受。
听见房内响动侍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梳洗烈云廷接过侍女递来的温热巾帕擦了擦脸。
砰!的一声响墨竹急急慌慌进来,道:“公子,出事了。”
他剑眉微蹙,将巾帕还给侍女,不悦道:“墨竹,你若不说出个让我满意的理由来便自己去领十鞭。”
墨竹也知自己莽撞了,匀了气道:“回公子,适才夫人院里的侍女来回禀说夫人不见了。”
烈云廷脸色骤然一变,鞋袜都未穿便大步朝内院走去。墨竹亦步亦趋跟着身后,轻声道:“小的刚来查看过院子里空荡荡,并无夫人身影。”
烈云廷目光环顾,雅致的闺房内门窗完好,并无破损。地面也十分干净未留下什么痕迹。
他目光一转移到内间的拔步床走过去撩起床幔却见床上被褥也没了踪迹,他眉尖微蹙,伸手探了探床面早已冰冷看来人消失有一段时日了。
烈云廷面容微沉,冷声道:“昨夜可有什么异常?”
桃红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惊惶道:“昨夜公子回来时,夫人遣我去问过,得知是公子,夫人便也睡啦,之后并未听到其它响动。”
烈云廷陷入沉思,临安城内能不惊动甲卫,不惊动他,悄无声息把人带走的也就寥寥几人。脑中忽浮现一个人来,所有的不合理之处也能说通了。
“江上智”
他咬牙切齿的呢喃,怪不得昨夜竟然如此轻易打发,恐怕早就打算跟着他寻到别院。
抬手一掌,只听啪的一声,立在玄关的屏风碎成两半。
墨竹被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道:“公子,可要派甲卫去寻找夫人?”
烈云廷目光一暗,冷厉道:“去清誉府。”
天光已经大亮,临安城的街道稀稀疏疏有了些做买卖的小贩。
邱秋走在街道上,默默睨了一眼身侧的江上智。她本以为这人说了这般可怕的话,总是要做些什么,又或者与烈云廷一般将她囚禁到某处别院,以报欺骗之仇。可这人却什么也没做,还体贴的送她回去。这般通情达理,非但没让她松一口气,反而提着的心悬得更高了。
如此沉默又变扭的走了半晌,终于见着朝暮居的大门。
邱秋停驻脚步,迟疑道:“我到了你要不进来坐坐?”
江上智眉眼未动,干脆道:“好。”
邱秋哀叹一声,只想抽自己一耳光,谁让你假客气了,有些人是听不懂真客气与假客气之间区别的。
她不情不愿的去敲门,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荔枝的脸来。见着邱秋,荔枝即惊讶又高兴,忍不住高声道:“小姐,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阿琴小姐。”
邱秋笑了笑:“先不急,有客人来,去将上次得的猴魁泡了端过来。”
荔枝这才瞧见小姐身后还有一个人,只觉这人容貌俊美,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瞧着便不是寻常人。
荔枝偷偷瞥了好几眼,心里嘀咕着还是第一次见小姐带客人回来,也不知与小姐是何关系。
邱秋睨了一眼荔枝八卦的眼神,哪里不知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忍不住喝道:“瞧什么呢,还不快去。”
荔枝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是,小姐。”
见人离开,邱秋轻叹一口气,转头对江上智道:“见笑了。”
江上智垂眸忽道:“你如此纵容侍女,会让她们没了尊卑,失了尊卑便没有敬畏,久了自会生出怨恨来。”
邱秋微楞,未曾想江上智竟会说出这番话来,若说这话的是南寻殷她不会惊讶,但江上智在她心里,总是有几分正气,便如前世武侠小说里的大侠,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以帮助弱者为己任,让人敬仰。
她忽然想起他的身世,出生天华域四大家族的江上家,显赫非常,与这三域里的普通百姓有云泥之别,他自幼便是世家贵子,说出这样的话好似也没什么奇怪。
邱秋轻轻笑了笑:“在我眼里,本就没什么尊卑之别,荔枝与柑橘虽是我的侍女,她们却是自由的,我与她们不过是雇佣关系,我出银钱雇佣她们,她们做事来回报我,没有谁该是尊,谁该是卑。”
江上智双目静深,瞧了她片刻,沉沉道:“三域之内灭门惨案数不胜数,你可知有多少是因家仆出卖?公子小姐带着家仆上路,被截杀抢金之事时有发生,你可知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家仆不比外人,是身畔最亲近之人,家中多少秘事,她们总能知晓一二。饮食起居这等亲密之事,也是由她们操持。若只施予恩,不施予畏,时日长了,渐生轻慢之心,有了歹意,你该如何?”
邱秋瞬间明白了,她还是习惯用现代人思维去看这些事,前世之所以能成立互相雇佣的关系,是因法律道德完善,科技进步,互相有了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