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队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俯身在斜坡上,晒得黝黑的汉子向旁边一位少年悄声耳语到:“少当家,差不多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应该就能动手了,你看要不要还是给寨主和小姐说一下……”
“用不着,等会儿得手了他们自然就知道了,那车队带的人又不多,我们对付起来绰绰有余,一会儿爹赏赐我的东西我都分给兄弟们,你先去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我们速战速决。”少年脸上还残留着稚气,说话的语气倒是掷地有声。
黑皮肤汉子脸露难色,但没有再说话,默默退下了。
约莫半柱香之后,车队已经走到了斜坡的下方,队伍最中间是一辆三匹马车,马车四周都用绣满了牡丹的红绸装饰着,车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楠丝喜鹊。后面跟着的是用板车和马匹装载的各种货物,只不过货物都用粗棉布包裹了起来,看不清是什么。最前面是两个骑马的男子,衣着不凡,脸上已经显露出十分疲惫的神情,剩下的就是些随队伍而行的仆人。
埋伏在斜坡上的少年向左右在前的同伙使了个眼色,便带领着十几个人冲下了山坡。
车队立马惊慌失措,人群四散开来,中间马车的马儿受了惊,蹄子一撒,快速向前方跑去,少年连忙对黑皮肤汉子嘱咐道:“我带虎哥去拦住那辆马车,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说完还没等汉子回话,便骑上了车队其中一匹马,招呼了一位腰系虎皮带子的汉子,向受惊的马车奔去。
一路扬尘四溅,少年看着前方疯跑的马车心里暗自一惊,不远处就是悬崖,如果马车再不停下来,恐怕要连人带马坠毁到悬崖下面了。少年一咬牙,双腿夹紧马腹,使出大力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拍,身下的马吃痛,愤力向前奔去,终于超越了马车,眼看前方就要到悬崖了,少年使命拉紧缰绳,那马长嘶一声,扬起前蹄,横在马车前。三匹疯马如梦初醒,紧急减速,车身向前滑了一段距离,终于停住。
少年下马,刚想查看马车里的情况,只见车帘掀开,一位扎着两个小髻的少女走了下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少年。
少年看了看旁边刚刚下马的虎哥,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来到了我青云山就要遵循我青云山的规矩,身上值钱的东西恐怕是再也带不走了,不过要是表现好,小爷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这蜀中的山匪何时这么猖狂了?”话音刚落,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位红衣少女,神情憔悴,眼睛红肿,但依然难掩俏丽的容貌。“要是我爹爹在,把你们一个个收拾的跪地求饶。”
少年气结,粗声反驳道:“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你是没有打听过,被我们青云寨看上的生意,可没有一个做不成的。像你这种硬骨头,我看是要人财两失了。”
“不要啊。”旁边丫鬟模样的少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家小姐已经够命苦了,求求你行行好,不要杀小姐。”
“言儿,”被称作小姐的少女轻呵道,“我们李家人不可以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人。”
“可是,小姐……”
“好了好了,”少年打断了对话,“念在那个小姑娘苦苦哀求的份上我就不要你的性命了,不过……”
少年突然转向虎哥:“虎哥,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小姐恶是恶了点,但样貌也还将就,要不,就给你做媳妇儿吧。”
被叫做虎哥的汉子立马接道:“我看要得,让我把这个婆娘带回去好好调教下,不出三天,肯定让她比猫儿还温顺。”
红衣少女对少年怒目而视,铮铮说道:“我堂堂李家小姐怎可受你们这群贼人侮辱,可惜你年纪轻轻,竟做起了这种肮脏勾当,到底是时运不济啊。”转而面向身旁的丫鬟,脸上的表情却哀婉了起来:“言儿,从知道要嫁进王府开始我的心就已经冷了,如今遇到这种劫数,也许是天意,你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去,让他们饶你一命,告诉爹爹和娘亲,女儿不孝,来世再报答他们。”说完,只见红光一闪,那少女竟奔向悬崖,跳了下去。
“小姐,小姐……”丫鬟伸手向前,想要把少女抓住,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少年愣在了原地,虎哥跑到悬崖边,不知所措地看向少年,“这……少当家,我们就开个玩笑而已,这女子也太当真了吧。哎呀,这丫鬟囊个(怎么)还晕了呢?”
一大早,青云寨的当家陆正杰便赶到心神不宁,先是黑子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进来,被自己的儿子陆连飞叫住后神神秘秘地说了些什么话,随后在晨练的时候两人也眉来眼去,心不在焉的。自己本来想上前去询问的,却突然有个手下说寨子里进了野猪,自己不得不带着几个手下去外面猎杀野猪,找了半天,却连个野猪影儿都没看到。等到回来的时候,连飞和寨子里大部分的好手都出去了,也没说出去干嘛,这都过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回来,陆正杰不禁开始有点着急。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起来,陆正杰赶忙跑出正堂,只见出去的手下们都带着马匹和各种货物进了大院。
“寨主,你看,这可是少当家带领兄弟们干的第一票啊,收获还不小呢。”黑子冲到陆正杰身边,兴高采烈地说道。
“啥子,他带你们去抢劫了?”陆正杰吼道,“格老子的,他人呢,去哪里了?”
“咦,刚才还在这里啊……”
“好像往大小姐那边去了……”
陆正杰大步流星朝女儿陆连玉房间走去。
进到房间客堂,只见连飞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陆正杰进来,立马朝里屋跑去。
“陆连飞,你个龟儿子,还敢躲!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