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国公府,书房。
卫崧和卫彦兄弟两个相对而坐。
气氛有些凝重。
书房的门开了又关,卫暄走进来。
“父亲,二叔。”
卫崧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卫暄规规矩矩地落座,又倒了两杯茶水,递到左右两边。
卫彦抿了口茶,“大哥,圣上那里,现如今如何了?”
“陛下这两年身体都不大好,但让贴身太医瞒着了,”卫崧手指敲了敲轮椅扶手,“不过太医院里也渗透进了宫里几位皇子的人手,倒也算不得秘密。”
卫彦道:“陛下这是在防备他那些儿子?”
“人越老越是快死的时候,就越是怕死。陛下现如今已是耳顺之年,太子殿下已经三十而立,此衰彼长,怕是有些等不及了。”
卫彦心头凉意顿生。
也无怪世人常说天家血缘,自来凉薄如冰。
卫崧看向卫彦,“二弟,你此次调任京都,若无意外,应该会担任工部尚书一职。这几年工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工部皆是由越王殿下统领。但现在陛下已经不信任任何一个儿子了,饶是工部在六部之中分量最轻,他也不放心了。”
卫彦点点头,这次官职虽是升调,但他心头并无多少喜悦。
犹记得十多年前,他金榜题名,那时见到的陛下正值春秋鼎盛,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而现在十年过去,也不过是一个防着儿子夺位而疯狂把权力握于掌心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已。
世事无常,却也有常。
每一次的皇位更迭,好像都伴随着一场场腥风血雨。
“那越王殿下他?”
卫暄这次开口道:“这个消息,便是越王殿下透露给我的。二叔,越王殿下还说,不管是造福百姓的农具和肥料,还是被您治理的日益繁华富裕的越州,都证明,您做工部尚书,当之无愧。”
卫彦闻言有些汗颜,“说起来,我也只在越王殿下小时候见过他一面。听大哥和暄儿你们俩在信中那般推崇他,我还真有些期待见他真人一面。”
卫崧勾了勾唇,“等明日早朝,二弟你就能见到了。我想应该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翌日清晨。
耀国公府东跨院主院。
傅玉衡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床头站着已经穿好了一身崭新官服的卫彦,掩嘴打了个哈欠,“上朝?”
卫彦转过身来,“吵醒你了,那我去外间洗漱。”
“不用,”傅玉衡掀开被子下了床,挥退正给卫彦整理衣袍的丫鬟,接过腰封给他扣上,“好了。既然醒了就不睡了,我待会过去看看晞儿,也不知道那丫头这一下换了地方,睡得好不好。”
夫妻俩洗漱过后又用了早食,傅玉衡把卫彦送到院门口,折身去了姐妹俩的院子。
路过卫昀院子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头已经响起了呼喝声,想来是这丫头已经早起在练武了。傅玉衡摇摇头,接着往前走。
到了晞院的时候,院门已经开了,丫鬟婆子们正在院中洒扫,傅玉衡跨进院门见她们要行礼忙抬手制止了,一路到了正房外,就看见小七端了一只空茶杯出来,“晞儿醒了?”
小七忙福了福身,“回夫人,二小姐刚醒。”
“我去看看。”
卫晞抱着被子迎来了一大早来关心她睡得好不好的娘亲。
傅玉衡看着难得表情有些呆萌的女儿,坐到床沿上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卫晞的脑袋瓜,“晞儿,这突然换了地方,睡得可还好?”
卫晞这会还没彻底清醒过来,抬了抬眼皮,“还行。娘亲,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难不成也是因为换了地方?”
她可还记得距离娘亲起床的时辰还差一刻钟呢。
“我是被你爹给吵醒的。回京就这点不好,你爹以后隔两天就要上一次早朝,五更起。他这一起,我也睡不着了,索性也起来了。”
卫晞:“爹爹真辛苦。”
“可不是。不过他这还算好的,咱们家距离皇城近,像那些家里皇城远的,都是三更就起身。”
“三更?”卫晞瞪圆了眼睛表示惊讶,又默默在心里道了一声,她三更有时候还没睡下呢。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守在门口的小七和丫鬟们:“”
她们想笑又不敢笑。
傅玉衡在卫晞起床后又陪她简单用了点早饭,就回去主院处理内宅琐事去了。
这刚搬来,家里的下人要分配好,以往托大嫂打理的一些田庄和店铺也尽数回了她手上,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得闲。
卫晞则是吃过早饭,拿了本书,往躺椅上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