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箭矢,自然要去寻弓。
祝先生忍住动摇的心神,臭着一张脸,道:“弓应当是在最上头。下边儿都没有,我早前便查看过。”
“我上去瞧。”雪萦回低声道。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他在讨好钟毓。
“不必。我想要的弓,怎能假手于人。”
钟毓却不容置疑地拒绝。
她将避水珠塞到雪萦回衣襟里,问他要了兔子灯,纵身一跃,跳到雕像边上。她不停向上跃去,落脚点越来越窄。
等到最顶上时,她只有一足落地。
此地宫中的雕像,竟比那明月台还要高。
钟毓这才惊了——
缘何挖得这么深。
地宫之中已然有一阵气流盘踞此处,高处不胜寒,更不胜稳定。钟毓身体趴伏下去,从储物袋中取出方才藏进去的兔子灯。
兔子灯一出,那股气流便不饶人地将之扑灭了。
她静默一瞬,小声嘀咕道:“看来还是该让雪道友上来。”不该拒绝他带着忏悔意味的示好。
她可点不了火。
她最多灭灭火。
若是雪萦回上来,亦是有点优势的。
他那火――可是能克制冰霜的。
钟毓收回兔子灯,以手触雕像,在晦暗不明的夜中,不见天光。她半眯着眼睛,在识海中渐渐描摹出雕像的图样。
这是一只角。
谁的角?
哪种灵兽的角?
角的尖端正挂着一张弓,她伸手取下,收容到储物袋之中。继而稳住身形、避开气流,一步一步往下攀爬。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诚不欺我。
她钟毓试探着伸出脚,待触到实地才放下去。
她略略抬眼,却对上一只霜白色的眼睛,那是一只泛着微光的眼睛。
从这双眼睛里——
她看到万千虚像、看到记忆深处的火海、看到她从未见过的梧桐巨木、看到栖息于其上的凤凰。
那凤凰尾羽似烈焰金霞,张开流光溢彩的翅膀欲腾空飞去。
钟毓只觉得浑身阵阵寒意。
平日里略有亲近的冰霜元灵不要命地攀附过来。像是欢快地投入母亲的怀抱,毫无顾忌,却冻得“母亲”直哆嗦。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角、还是冰属……是哪种灵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