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裴旻已经抑制不住怒气地上前拽住花清逸的衣领,沈知秋满脑袋问号,“木渎?破书?师弟?”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她实在不太能接受这些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消息。
“你说那是破书?”
裴旻深吸一口气,猛地退后几步,仿佛想将那千斤的怒火重重按捺下去。
花清逸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你离开的时候,可没说过自己还会再回来!”
裴旻的脸色愈加难看,“你果然是故意的,使尽这些下流伎俩,一心想着将少主的庆云殿毁于一旦!”
“不是说了吗?我不是有意闯进的。”花清逸瞥他一眼,“师父当年既然已将衣钵传给师兄,我自然心服口服,如何会想着再生事端?”
“那你为何又要将原本的面貌遮掩着?当真不是心中有鬼?”
“呵,”花清逸忍不住微笑,“你怎么不说,当年的墨烟师兄也隐瞒了自己是师父亲孙子的身份?”
.............
裴旻哑然。
花清逸也沉默着,不再开口。
沈知秋眼见气氛不对,连忙适时地插了句话。
“那个,我们要不先去护法大人你屋中,细细详谈?”
裴旻恍然一顿,苍白的面颊瞬间涌上血色。
他猛地望向沈知秋,似乎刚刚意识到她的存在。
“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裴旻头也不回地疾步上前,丝毫不顾及身后的两人能不能跟上。
花清逸无比自然地拉起沈知秋的手,脚步轻快。
“知秋哥哥放心,清逸知道路。”
一听他的语气瞬间恢复成原来的那个样子,沈知秋只感到,面前的这个花清逸,还真是久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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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逸果然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带着她来到了裴旻的屋外。
裴旻立在自己屋前等着他们,一张娃娃脸上堆满阴霾。
“快进来,烦扰到少主就不好了。”
花清逸松手,轻推了沈知秋一把,将她引向前。
“小心这里的暗门。”
这种地方也有暗门?!
沈知秋注意着脚下的一块块可疑的凸起处,错过了裴旻眼中的那抹疑惑。
待三人都进了屋,顾不得细细打量屋内的摆设,沈知秋就被裴旻拉住按在了一边。
“你当真是他哥哥?”
沈知秋脸一黑,坦诚地摇摇头。
“那,他也不姓沈?”
“护法大人怎么不直接问我?”花清逸悠然的声音飘忽过来,“师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求知欲啊。”
裴旻身形一僵,立马转身别扭地跟着坐了下来。
“这里当真没怎么变啊。”
花清逸旁若无人地在两人面前踱来踱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毫不避讳自己“外来人”的身份。
“你,你就连沈花这个名字,也是编出来骗我们的?”
裴旻瞪着他瞧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还没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凉州花家,花清逸。”
花清逸淡淡开口,毫不在意裴旻的反应。
即使裴旻是江湖人士,自小在天机阁长大,但对民间广为流传的皇室贵族之间的二三事也不是全然不知。
只怔仲半晌,他就立即反应了过来。
“凉州花家?你居然是花家人?!”
“咳咳,”沈知秋提醒他,“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花清逸这个名字?”
“嗯?啊?啊!”裴旻沉思了一会儿,下一秒差点跳起来,“我想起来了!皇朝试炼榜!我见过你的名字!”
“等等!”沈知秋连忙起身想阻止他说下去,不料裴旻先一秒反应过来,一双圆眼率先望向她,“沈知秋!你这家伙,不也是试炼榜上的人吗?!”
“我........”沈知秋心知他要说什么,脸都黑了一圈。
“当初我就寻思这名字怎么这般耳熟,原来你就是那个末榜第一啊!”
“你........”沈知秋无力扶额,不是要问花清逸的事吗?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
“言归正传,”花清逸笑吟吟地坐在裴旻身边,“你们阁主这次,又在捣鼓些什么?”
提起这个,裴旻显然严肃了不少,收起了先前放肆的作派。
“天机阁内的珍品藏书,在几个月之前被发现大量流转在锦城的大小贩卖群中。”裴旻神情逐渐难看起来,“其中不乏像《天地行》价值的书籍,这样一来,我们的损失极为惨重,无法估量。”
“没有人敢来天机阁偷书。”花清逸瞥他一眼,似乎颇不认同。
“当然无人敢来此处盗书!”裴旻有些激动,“是拓印!我们那些珍贵的书籍,被人拓印了!”
“确定是锦城人所为吗?”花清逸闻言眉头微蹙,“什么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总之,阁主也在想办法,想着能将那捣鬼的家伙抓住,”裴旻摊了摊手,“谁知这次你们运气不好,不仅自己撞上来,还耽误了我们找人的进程,真是晦气!”
“是吗?”花清逸微微一笑,“谁运气不好,还说不定呢。”
“不过这貌似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沈知秋看向裴旻,“我解释得已经够多了吧,我们真的只是,途,经,此,处,的,旅,人。”
“可就算是这样,阁主一定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裴旻如临大敌般起身,“阁主八成已经知道木渎的身份了,想来,他可没那么容易让你们离开!”
是吗?
沈知秋瞧着他的反应也不像是单纯的恐吓,便朝花清逸投去疑问的目光,“清逸,你可是与墨烟有什么过节?”
“哼,当然有,过节大了去了!”裴旻抢先答道,“娘娘腔你有所不知,当初师父离阁前,众弟子为了得到他的衣钵,可是个个狠下了一番功夫。”
听上去很热闹的样子啊。沈知秋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如今的天机阁为何只墨烟和裴旻两人。
“其中属木渎师兄和墨烟师兄最得师父青睐,两人不相上下,拥护者也各成一派,每日剑拨弩张,见面就掐!”
这番话显然是附带了浓浓的个人色彩,沈知秋看了花清逸一眼,发现他居然也正听得入神。
“后面发生的事,你们也知道,墨烟师兄得到师父的衣钵,为了清理门户,他还将天机阁众门徒遣散,只留我一人待在此处。”
“他为何要清理门户?”沈知秋越听越疑惑,“所以,这庆云殿究竟是…”
“庆云殿,是隶属于天机阁门下的旁支。”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裴旻身形一僵,似乎料到了来者何人。
沈知秋环胸望过去,只见墨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侧门的缝隙旁,约莫也是从什么暗门中通达这里的。
“阁,阁主!”
裴旻脸色苍白,“不是说好不通暗门的吗?”
墨烟清了清嗓子,“放心,这是第一次,过去本座都是直接走大门。”
………
花清逸不慌不忙地起身唤了一句,“师兄。”
墨烟朝他偏了偏头,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刚刚听说,你是凉州花家的小少爷?”
花清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可不是个小门小户。”墨烟也扬起唇角,嘴角上扬的弧度与花清逸一模一样,让人不禁怀疑他们的笑容是否经过了严格训练。
“彼此彼此。”花清逸不堪示弱地轻笑了笑,“天机老人的亲传弟子原来是自己的亲孙子,好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不就是剑拔弩张,见面就掐?
沈知秋开始认同刚刚裴旻的说法了。
“师兄还是这般神出鬼没,这个时辰了还不休息,也不怕冲撞佛神。”
“哪里比得过师弟神通广大,离开这里这么久,殿内的暗门还是被你一一识破,不知底细的还以为是入了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