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以后,秦仲寒便将王文甫一家送去了大理寺,移交到了大理寺卿伍天伦的手上。对于这样的乱臣贼子,充满正义感的伍天伦自然是深恶痛绝,对待他们,没有丝毫手软。而秦仲寒,看见王文甫一家被分散带开时,王文甫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了些许动容。
昨夜王文甫一家在房中的对话,秦仲寒听得一清二楚。他明白,王文甫和江时一样,也是想要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只不过所采取的方式比较极端化罢了。原本,秦仲寒还觉得,王文甫只是一个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的可怜人,但是听到了王文甫的想法,秦仲寒心中对王文甫生出了几分敬意。
不过,敬意归敬意,这可不能改变王文甫谋逆的现实。
秦仲寒将昨夜所听到的,告知了江时,江时说道:“我们的目标始终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拯救这个国家,只是道路上有区别罢了。”
“你也觉得,王文甫的看法,没有错吗?”秦仲寒听出了江时话里的意思。若非江时认可王文甫,也不会说出“目标始终都是一样的”这样的话语。
“嗯。”江时点了点头,“按照现在的主体政策下去,大殷的社会地位固定化,是迟早的事情。”
“那你还施行户籍改革?”
“因为,我需要陛下的信赖。”江时解释道,“我有办法解决目前的情况,但是,你知道,朝臣不可能让我一个弱冠之年的人放手改革,所以,我得先取得所有人的信赖。户籍改革,是我迫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当前的情况,需要这样一场改革,来稳定大殷的政体、稳住皇权的统治。另外,王文甫和天狼王将的党争,确乎给了我不小的阻碍。”
“换言之,其实你有办法解决王文甫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问题,但是王文甫的野心,给了你很大的阻碍。”秦仲寒冷笑了一声,“自己阻碍了自己的理想世界,真是讽刺啊!”
“说到底,王文甫所谓的理想世界,只有让他自己来实现,于他而言才有意义。”江时说着,忽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秦仲寒注意到了江时。
江时会心一笑,说道:“我只是想起了大哥和三哥,他们的理想世界,不正是想要让我来实现的嘛。和王文甫以及他的野心相比,我也不知道该说大哥和三哥是随性还是慵懒了。”
“他们俩啊……”秦仲寒也忍不住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他们俩,是真正的侠客,适合扬名于庙堂之外而你,应该是一个权臣、重臣,彰显于庙堂之内落秋和我,都是能够给这个世界锦上添花的存在。只有我们一起,才能够让这个世界接近、甚至于达到我们理想的样子。”
“确实如此。”
此次丞相王文甫谋反,就这样被镇压了下去,而厥功至伟的,自然是从北漠城赶回来相助的秦仲寒。
“秦爱卿,此次,你护驾平反有功,说说,想要什么赏赐啊?”太和殿上,瑞昌皇帝坐在龙椅上,微笑着对秦仲寒说道。
秦仲寒拱手作揖,回应道,“回禀陛下,武将以身报国,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臣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是,臣弟白隙然,至今下落不明,臣只想要尽快找到他。”
“朕已经派遣禁军出城,寻找白隙然了。此次平乱,白隙然也是护驾的功臣,等找到了他,朕一定要重重地赏!”瑞昌皇帝说道。
“那么,臣就先替臣弟谢过陛下了。”秦仲寒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知陛下可否答应。”
“说说看吧。”瑞昌皇帝笑道,“秦爱卿,你是此次平反的大功臣,你的要求,朕会尽量满足你的。”
秦仲寒说道:“王文甫谋反,罪不可赦,理应诛九族。可是,王文甫的家人,也并非都是王文甫谋反的支持者。据臣所知,王文甫的夫人,由于劝说王文甫收手,被王文甫囚禁了数日而王文甫的二公子王显郡,得知了王文甫要谋反之后,及时将情报告知了臣弟江令成,故而江令成才能及时将臣从北漠边境唤回来。故而,臣以为,王文甫虽罪大恶极,但王夫人与王公子,其罪可赦。赦免了此二人的罪责,一来,他们确乎没有参与此次事件二来,也可彰显陛下的宽宏大量之心。”
“臣附议。”江时站了出来,附和道,“若非王公子及时将情报告知在下,在下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安排。之后的事情,不堪设想。所以,对此二人,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臣反对!”出声的,是大理寺卿伍天伦,“陛下,王文甫所行之事,罪大恶极,作为其子的王显郡,又怎么没有受到一丝熏陶和影响?既然如此,那么王显郡便有隐患。秦将军与江大人之提议,太过于妇人之仁,臣以为,斩草要除根,按照国法,应该将王文甫之九族连同王文甫一起诛杀!”
“伍大人,做人,没有必要那么绝情吧?”秦仲寒瞥了伍天伦一眼,“那王显郡怎么说也将情报告知了臣弟,就算有罪,那也应当将功折罪、功过相抵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若是不赶尽杀绝,便是为大殷埋下了一个隐患!”伍天伦的声音极其坚定,不容反驳。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虽然不乏支持秦仲寒与江时的声音,但是,大多数人的意见,都是将王文甫一家赶尽杀绝。
“够了!”瑞昌皇帝一拍龙椅,起身喝道。
见瑞昌皇帝被吵烦了,群臣的讨论都停了下来,他们都识趣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