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琪忍不住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单纯？那她干什么来了？明显是宣示拥有权来的！就是告诉你们不要再打汤潮的主意，汤潮有主了。”

程琪对柳月的感觉还是要比别人复杂了很多，内心感受也是很矛盾，比别人多一点家里人的感觉，也多一些妒忌。不管愿不愿意，还是要对柳月尽可能地照顾。是还汤潮的情？还是觉得汤潮的结婚可以减少自己的愧疚感？她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为了汤潮是一定的。

几个女生听了程琪的话，都不吱声了，心里却在说：“那也就是告诉你吧！我们什么时候打过汤潮主意了？”不过这次聚会，几个女生还是挺佩服程琪当年的眼光的。当年不惹人注意的汤潮，现在看来依然很有风采，依然是同学中比较帅气的，看上去也年轻不少。女生们当年都去注意那些出风头的男生了，而那些人现在大多都让人感觉油腻腻的。哪像汤潮依然书生意气，目光还是那么纯、那么清澈、那么精神，仿佛芳华依然在眼中停留，真让人羡慕。岁月给汤潮增添了白发，也留下些许皱纹，却没留下任何市侩和圆滑，也没有变得便便大腹。漂泊半生，归来依然是少年！

汤潮和柳月回到莲山，已经是下午了，两人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父母那儿。汤潮大致和父母叙述了自己如何被拖去学校参加同学聚会，并遇见程琪的情况，并陪老人一起吃了晚饭。一提到程琪，两位老人就又开始想孙子、孙女了，晚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从父母家里出来，汤潮注意柳月自从离开同学聚会之后，有些反常，一直很少说话，觉得柳月可能是这两天累的，就准备打个的士，却被柳月拦下了。也不坐公交车，而是挎着汤潮的胳膊慢慢往家走。走出一段路了，柳月突然开口了，“在认识你之后，我总是在想，我们能早点遇到就好了。这次在北京见到程琪姐，我才知道，我们就算是在年轻时遇到也没有用，你是不会选我的！程琪姐聪明，大气，你们才是一路人。”汤潮停下来，看着一脸认真的柳月，忽然明白了，这次同学聚会，柳月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意。而自己和程琪又何尝像聚会上表现的那么看得开呢？内心里还是有很多苦闷是不能表露的，只是在场合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罢了。

汤潮不愿让柳月被忧虑的压着，伸出胳膊，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紧紧地楼着柳月的肩膀，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安慰说：“我不这样看，我不认为如果我同时遇到你和程琪，我会一定选她。我和她也并不算是一见钟情，而是在学习接触中，才慢慢彼此欣赏的。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始终是在她的引领下。这不是说我没有喜欢过她，我欣赏她总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对我是很好的督促，而我是一个很懒的人，精神上懒。这些年我拼命地找工作，也并不是要追求什么事业，而是在生活中，没有安全感，总想多挣点钱，能过上安心有保障的生活。遇到你，我觉得有一种自然的亲近感，这好像也不只是因为我们是童年的伙伴。我们俩结婚后是我这么些年最轻松的时光。我没有了原来的焦虑，是我们现在的家又带给我了安全感。”柳月将头靠在汤潮的肩膀，手紧紧搂住汤潮的腰，刻意露着笑意的嘴角有些颤抖，眼睛也开始湿润，无尽的伤感涌上心头。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

“汤潮，结婚的时候王明礼就说你在他那儿是屈才了，当时我没懂，也一直没想明白。这次去参加你的同学聚会，我忽然明白了，你实际上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不属于这里。你应该像程琪姐那样，去当教授，当专家。我后悔我懂得太晚，我当初不该给你介绍这份工作，也不应该把你留在这儿，我太自私了。”

汤潮听了很吃惊，“你想说什么？”“汤潮，我昨天真的是太兴奋了，我到了我年轻时心中遥不可及的地方参加活动了。年轻的时候要是能在那儿生活一天，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昨天是和你一起坐到那儿了，也终于明白，你和我之间的距离，并不像我们表面上挨得这么近。你应该是我的偶像。你我不是一类人，你是精英，你是那个圣殿里走出来的，你是我曾经只能仰视，高不可及的人。”“柳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着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呢？”汤潮非常吃惊地瞪着柳月。

“我是说如果你将来有更好的选择，你可以离开我，我是心甘情愿的！”“柳月！你给我听好了，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你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这辈子别想让我原谅你。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相信我对婚姻是认真的，我们既然选择了婚姻，就要尊重婚姻的神圣。”

柳月语气也激动起来：“可你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我非常害怕我再遭婚姻的失败。我以前就败过，那种婚姻本身就没什么美好可言，虽然遍体鳞伤，每次结束也觉得是一种解脱，长痛不如短痛。而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我期盼已久的幸福，再失败，就是从内心撕裂，我会心碎的。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在劝我自己说，我早就对婚姻死心了，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我已经赚了这么长时间了，再贪心就不对了。你应该有更高的平台，否则就对不起你的才华你也应该有更好的婚姻，有程琪姐那种棋逢对手，每天都能碰出火花的伴侣，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你如果要离开，我要真心为你祝福，要为你高兴！可我就是劝不了我自己！我一想到你会有一天不要我了，就怕的要死，不知道该怎么办！”柳月有些语无伦次，开始哭出声了。